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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牢牢攥住脖子里的哨笛,才不过一指长的小笛子,跟达达挂在脖子里的那个何其相似。而达达,也是一位隐士。
“你是谁?”那人终于开口,沙哑的嗓子仿佛被雨水浸润,透着冷意和戒备。
“我记得北岸诗会的人说过,达达所在的那个隐士团体已经没了。你们很显然认识他,那你们又是谁?”姜鱼虽然在质问,但一点都不咄咄逼人,在这冰冷的雨夜里,还透出几丝温和。火光里,那张明艳的脸仿佛戴着一曾朦胧滤镜,让人心生好感。
“我们……”那人开了口,但又在犹豫。
“达达已经去世了。”姜鱼忽然又道:“在上个月的雾城。你们虽然隐居野外,但雾城那么大的动静,你们应该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你们不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那几人面面相觑,听到达达已死的消息,眼神中还有一丝悲戚。姜鱼了然,看来这几人确实认识达达,关系也并不糟糕。
那就不是达达所在的那个隐士团体里的了,而是另外一拨人。沈文心说过,达达所在的那个隐士团体有着极端的宗教狂热,他的亲人生病了也不许吃药,因此被硬生生拖死,还说是达达克死的。双方有着刻骨的仇恨。
思及此,姜鱼又安抚道:“我们不是来抓你们回去的,不用担心,只是想找你们打听点消息。”
老杨也及时表明态度,几番游说之下,几个隐士终于稍稍放下了戒备。
说话间,二分队的人已经生火煮起了热汤。
晚饭时间到了,万洲的准则之一就是干什么都不耽误干饭。没看到他们的大boss林西鹤都蹲在篝火前掌勺了吗?这不喝上一碗都说不过去。
待众人喝上热腾腾的汤,胃里暖了,心防也就渐渐松懈。那个戴着哨笛的隐士犹豫再三,支支吾吾道:“其实我们跟达达也很多年没见了,这个哨笛是我们在、在他们的废弃营地上找到的。”
大金好奇发问:“废弃营地?”
“就是、就是他们那伙子人不都死了吗?一把火烧干净了,达达也走了,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就在附近活动。然后就想着去那边翻翻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物资,就……就捡到了这个。”
大金明白了,难怪支支吾吾,就是去拿了人家死人的东西呗。不过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她更好奇达达那个隐士团体怎么就一把火都烧没了。
面对这个问题,几人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末了,好像才商量好了一个说辞,小声道:“其实我们怀疑是达达杀的。”
大金挑眉。
姜鱼倒是不意外,沈文心只说达达为了亲人的病出去求救,好不容易找到办法,再回去的时候亲人已经病死,为时已晚。后来,那个隐士团体就都没了。
她没说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但它必然是有关联的。
果然,戴着哨笛的那人又紧接着为达达辩解,“他们也是死有余辜,那些人简直都是疯子,每天不知道在拜什么神,一切都要听天的旨意。而且加入了就不允许退出,说是什么背叛者必遭天谴,什么折磨人的手段都有,就是这样我们才不敢加入的,平时都躲着他们走。达达长得瘦瘦小小,就是从小被压榨得太狠了,也就是后来他成了异能者,还学会了吹这个笛子控制那些变异鸟,日子才好过一点,谁知道最后连他亲人都护不住呢,要是我我也疯了。”
闻言,姜鱼下意识地看向了林西鹤的锁骨处。那里有一串数字刺青,就是他最初去无人区闯荡时,被极端的隐士团体抓住,刺下的囚犯编号。
林西鹤作为过来人,对此最有发言权。不过好汉不提当年糗,他直接调出了陆生的照片,问:“那你们在那段时间,见过这个人吗?”
几人都凑过来看了一眼,纷纷摇头。
那个戴哨笛的人又说了,“平时我们是不敢靠近他们的,只是看到林中燃起了火,才不得不过去看了一眼。满地的血,那些尸体就都堆在他们平日里拜神的祭坛上,达达……我们就看到个背影。他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至于其他人,我们就真的不知道了。”
这个回答并不让人意外,姜鱼略作思忖,便又给出了另外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许海潮,但并不是真实拍下的,而是根据他留存在沿海基地资料库里的小时候的照片,再加上他父母的照片,用电子软件推演出的他成年之后的长相。
那个戴哨笛的看了,又直摇头,说自己没见过。询问他是否对当年沿海基地的事情有所了解,也予以否认,更不知道还有什么幸存者。
就在大家失望之际,几个隐士中最年长的那个,忽然起了疑惑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姜鱼,“我能再看一眼吗?”
姜鱼当然不会拒绝,主动上前把照片展示给他看,“这只是电子生成的照片,跟本人或许有所出入。”
老人睁着浑浊的双眼努力辨认,蓦地,眸中闪过一丝清明,“这……我好像记得他。他就在达达那伙人里,只不过他很多年前就死了,达达出生之前就死了。”
大金没想到这里还能峰回路转,“卧槽?真的?”
老人:“他叫、叫……”
姜鱼:“许海潮。”
老人却摇头,“不是,他不叫这个名字,应该说他没有名字。他们叫他杂种、叫他狗、狗娘养的,还说他是什么罪人。我见过几次,他不是跪在那个祭坛上,就是在被人呼来喝去,还被打。”
大金微怔,“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隐约听到好像说什么,丢下他们跑了之类的,我不敢靠近……”老人说着,又沉默下来。
看见苦难,他无力拯救。如今再提起,虽然不至于再讳莫如深,但也满嘴苦涩。
“什么跑了?说的是许望吗?他把自己儿子送出去了?”大金绞尽脑汁做着猜测,却很快被老杨否决,“应该不是。”
他紧接着转头问老人:“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许海潮年纪大吗?”
老人:“不大,才十几岁吧。他大了之后好一些了,有一次我出去采集的时候看到他,很难得看到他竟然能一个人出来了,他还告诉我,他要有孩子了,说话的时候很拘谨,但看起来挺高兴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也许只是因为我曾经偷偷给过他一张饼。”
听着高兴的事,姜鱼的嘴角却微微下压。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抬头看向林西鹤,两人的眼神交汇,无言但是默契。
“最坏的猜想。”她道:“是因为许清平。许清平作为希望号的船长,带走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只能在沿海基地挣扎求生。他们也许会恨她。”
林西鹤:“为什么被带走的不是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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