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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季唐之也不希望早死，他还想尽量对季晚晚弥补，看着她结婚、生子，看着季青青长大成人，才能真正没有遗憾。
“沈荷总说我脾气不好太固执，让我也多听听你的意见，”他嘴唇微微颤抖，眼角有点发红，“晚晚，是爸爸错了，我不是个好爸爸，总觉得你年纪小，以为我帮你选的才是最好的。”
让她相亲，其实他只是怕季晚晚将来所托非人，像她亲生母亲那样重蹈覆辙；让她选一个踏实稳定的工作，确实能生活无忧，却忘了她也有梦想。
儿女年幼时作为家长他们需要的是教导，但为人父母不等于就能把控儿女的人生。
季唐之为了理想，在外奔波三十多年，没人比他更知道里面的苦和累，季晚晚跟他不一样是个女孩，吃这么多苦干什么。
可他不善于表达，说不了两句话就变成吵架，也从没静下来听听女儿的心里话。
如果不是程意主动找他想帮他们父女解开心结，又明确表示了对季晚晚的支持，还有这次的病，季唐之可能依旧不会懂。
季唐之看向紧紧抿着唇的女儿，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依旧会继续原本的事业，但最起码多跟家里联系联系、多回去几趟，让她知道，他是喜欢这个女儿的。
哪怕是后来多年的争吵，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有不对。
一场重病，让他也算是看开了。
“我把家里财产的大部分都留给了你，不管手术结果怎么样，那份遗嘱内容都不会改变。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老了、生病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都不会管了。”过你自己想过的人生吧。
当初季唐之不好好继承家里的生意而是在外面受苦，同样被一些人说成是傻子，他也曾气父母不理解他，可当挽救一点古老的纺织、印染的资料和线索时，那种喜悦和成就感是赚多少钱都给不了的。
他享受这个过程，哪怕风餐露宿、困难重重，季晚晚的感觉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吧。
面对患了绝症突然又放软姿态、变得特别好说话的父亲季晚晚觉得有点陌生，她抽了抽鼻子，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比以前一坐下就吵架好多了。
“爸，你的病也还只是中期而已，好好治说不定也能好的。”
季晚晚没想到他会那么说，季唐之的眉宇间淡去了厉色，更像个慈父，季晚晚心里仅存的芥蒂也彻底淡了。
“至于财产，这些我跟程意都不在乎，反正我已经决定跟他在乡下生活，我的工作也有了起色，应该今年就能出版了，以后肯定还会更好。我们靠自己也能生活下去。”
季唐之点点头，他也希望能够治好，哪怕只是多活一两年。
他再婚后明明决定好补偿大女儿的，可后来根本就没有做到。
再多给他一点时间，这次他肯定可以的。
季唐之眼眶有些发红，至于工作，身体原因虽然以后工作强度要降低许多。
但看着那些即将失传的手工艺越来越受重视，已经渐渐开始有一小批新鲜血液投入到保护和传承里面，他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哪怕他将来不在了。
他的家庭、女儿们也一定都会很幸福。
第二天季唐之准时进了手术室，几个人都到齐了，在外面焦急又安静的等待。
沈荷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神色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