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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天晚上,闻或跃才总算想起，为什么他会觉得被大将军和贵妃同时逼问这一幕如此眼熟，因为在大启时候,也发生过类似事。
当时对闻或跃造成威胁，据说是历任皇帝身边来无影去无踪暗卫。
是,暗卫,活在小说里皇帝居家旅行必备那种工具人。什么以一二数字为序，以天干地支为列,杀人如麻，誓死效忠。总之,你要是没有这么一个玩意，都不好他日九泉之下和其他皇帝打招呼。
天书里大启王朝，自然也不能免俗。
一直传至闻或跃老子启中宗那一代时,大启皇室暗卫组织还是存在，他们既是保护皇帝最强之盾，也是为皇帝刺探朝情最好矛,寻常朝臣听到暗卫之名时都会心怀忐忑,最是害怕这样特务机构。
这也是中宗突然暴病而亡时，没人会去质疑中宗死不明不白。有这么多暗卫在，谁能在不被暗卫发现情况下杀中宗于无形？
退一万步说,如果真有这种高手存在，那也就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够解决,没必要惹祸上身。
依据传统，先帝暗卫,要么追随先帝而去,带着先帝所有秘密去下面继续效忠；要么就是成为先帝陵寝守墓人,用剩下余生守护先帝亡灵不被打扰。
而新帝暗卫,一般会在太子或者皇子时期就开始培养，但一直到新帝登基才会在老一辈暗卫引荐下，出现在新帝面前，进行效忠。据说是要把新帝一滴指尖龙血融入特殊母蛊之中，这样便不用担心拥有子蛊暗卫背叛了，因为一旦它们生出二心，子蛊就会啃噬掉宿主心脏。
总之，听起来就玄乎极了，还血里胡茬，不是闻或跃能够欣赏得来东西。
在进行交接之前，新帝暗卫一般是会掌握在皇后手上，或者皇帝生母，毕竟有些皇帝走急，有可能来不及交待，好比中宗。
但，立下这个规矩老祖宗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还会有那太后这样百般看儿子不顺眼生母。都说虎毒不食子，但人可比老虎毒多了。
总之，闻或跃这个倒霉催新帝，就成为了大启历史上第一个没有暗卫皇帝。
朝臣不知道暗卫交接里猫腻，只觉得先帝死匆忙，死前也并无意立储，大概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早早培养暗卫，哪怕培养了也不知道该效忠于谁。暗卫这种本就遭人诟病传统，大概注定了要断在闻或跃这一代。
闻或跃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不对，准确说，闻或跃最初甚至都不知道皇帝还是暗卫，虽听过一两耳朵，却只以为是不靠谱传言，毕竟暗卫存在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一直至闻或跃被确立为下任皇帝，准备登基前夜，先帝暗卫首领才终于现身。
那是一个和先帝差不多年纪中年男子，头发花白，沉默寡言，看上去就十分靠谱。他出现后，第一件事就是对闻或跃请罪，按照传统，暗卫首领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新帝身边，为新帝保驾护航，并进行一定程度上引导，以及开始交接两代暗卫。可是……
“无论我如何劝说太后，她都不愿意放手，我是无能，请陛下责罚。”
未免新一代暗卫和老一代暗卫串联，在新一代暗卫出师后，他们就会彻底失去和老一辈暗卫联系，只蛰伏在皇室秘密庄子上进行训练，安静等待新主上位。除了太后那氏，谁也不知道这批该被启用暗卫在哪里。
当然，太后虽然知道暗卫在哪里，却并没有权利动用任何一个暗卫为自己做事，她就是一个钥匙保管人。
可是如今，这位钥匙保管人，却拒绝把钥匙交到自己儿子手上，哪怕她也用不了，她也不让闻或跃用。真就损人不利己，闻或跃和前任暗卫首领都想不通太后搞这么一出到底能得到什么。
太后倒也没有说死了，完全不给闻或跃，只是她答应交出时限却一拖再拖。
拖到闻或跃已经习惯了皇后带来季家军保护，甚至开始考虑，真让暗卫传统断在他这一代可能性。
说真，暗卫存在确实是不太人道了，这些暗卫都是孤儿出身，自被皇庄挑中那一刻起，就过起了把自己物化成没有感情兵器生活。他们不被允许有自己喜好、想法和性格，他们一生都是为了保护一个人而活，甚至有些人麻木到了都不知道何为疼痛。
皇帝对暗卫是足够安心了，但暗卫呢？他们连人格都一并被抹杀掉了。
大启皇朝在刚刚建立时，情况特殊，特事特办，掌握了这样暗卫组织也就算了，如今已是太平盛世，至少再没了过去那样刀光剑影，皇帝还这样，就实在是不合适了。好比先帝，他当年之所以能够毒杀勇武过人司徒大将军，靠就是暗卫命往上硬填出来效果。
暗卫就像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为国为民，用不好，那就是祸国之本。
闻或跃能够理解皇帝想要掌控一切那种感觉，甚至如果他在登基初期，就有了暗卫从中协助，不知道会节省多少麻烦。
可，为了自己便利，就真可以为所欲为了呢？
其他皇帝无法对暗卫放手，因为他们真太好用了。只有闻或跃可以，因为他一天也没有用过，根本无从体会那种便利。再难朝堂之事，也还是靠他自己应对过来，他并没有产生依赖情绪，自然也就不觉得放弃了有多可惜。
他只要靠自己，就可以了。
于是，在闻或跃彻底想通之后，他就真去找了太后，明确表达了自己意见——她不想给他，他知道，但他现在也不想要了，不如原地解散。
闻或跃本觉得，这事应该很简单，太后没道理不同意，她一向是只要闻或跃过不痛快，她就痛快。
但是偏偏这一回，反对情绪最为强烈反而太后。
太后其实年纪也不大，她生闻或跃时年不过十六，如今连四十都不到。但凡稍微会一点保养，整个人都应该会显得很年轻。但是，太后不知道为何，早早就有了一头白发，老态尽显。她总是眉头紧锁，仿佛无论别人做什么都无法令她满意。
面对闻或跃时，太后更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不是指责闻或跃这里不好，就是说闻或跃那里不对，要么就是冷暴力直接无视。
在闻或跃当上皇帝今天也是一样。
不过，太后很少会对闻或跃发脾气，她就不是一个多么喜欢和人又吼又叫性格，因为她从小教育告诉她，只有失去了理智泼妇才会如此。她贵为中宫皇后，优雅与从容才应是她刻进骨血里，连睡觉也一刻不能忘记体统。
但是，就在闻或跃提出要解散暗卫那一刻，那太后却青筋横露，面目狰狞，一下子就好像要把这么多年忍耐都爆发出来，她声嘶力竭问他“你到底是何居心？”
闻或跃都被问懵了，他能有什么居心？这些暗卫太后不给他，他用不了，就只能永远作为弃子放置在那里。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用了，那为什么不早早放他们归家，换得一生自由呢？他害谁了？
太后说完之后也后悔了，极力想要假装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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