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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春(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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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果然阴雨绵绵。

徐春君穿上一件夹袍,紫菱扶着她,绿莼在一旁打伞,主仆三人往徐琅的院子里来请安。

徐春君心里惦记着三姑姑,又不好说别的,只能借着问安的由头来看一看。

谁想到了门口,就叫岳娘子给拦住了。

这岳娘子是他们到了思源县就伺候徐琅的,后来虽嫁了人,却仍是回到她身边侍奉。

“五姑娘来的不巧了,姑奶奶正会客呢!”岳娘子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口,明显就是在挡人。

“我就是惦记着三姑姑的身体,不知可好些了没有?”徐春君说道:“既然有客,那我就不打扰了。”

“姑奶奶多少见轻些了,这天气湿漉漉的,五姑娘小心些。”岳娘子说着把徐春君送到了院门口。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到三姐姐屋子里坐坐去,”徐春君道:“也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雨丝如织,打在油纸伞上汇成一片细小又密匝的声响。

三小姐徐春乔是二房的庶女,平日里常和徐春君一同做针线。前些日子害火眼,不愿意见人,徐春君也没去扰她。

彼时,徐春乔正同她的生母张姨娘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扎花。

见徐春君来了,连忙起身含笑让座。

“姨娘好,三姐姐好了吧?又能做活儿了。”徐春君走上前,自然而然地从徐春乔手里拿过那花样子来,仔细瞧了瞧说道:“手艺越发地精了,这又是给二姐姐的?”

三小姐徐春乔和二小姐徐春茂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比起徐春君自然更近了一层。

“好多了,就是每日还得拿冰再敷上两次。”徐春乔说话细声细气的,她打小性子就懦弱。

张姨娘叫小丫头子捧来茶水点心放在桌子上,对徐春君道:“你们姐妹两个好几日没见了,在一块儿说说话吧!我到太太屋子里去看看。”

徐春君见此情形便知这母女两还不知道徐道安出了事,便只好说道:“姨娘从廊下过去吧,那边没有积水。”

张姨娘走后,姊妹两个坐下来说话,也不过是说些天气和针线上的事。

徐春君就拿过针线来和徐春乔一起绣那条百蝶穿花的飘带,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天。

“天下雨不好走,叫丫鬟过去告诉三婶婶一声,就说你午饭留到这边吃了。”徐春乔说。

“还是不麻烦了,我们太太阴天下雨总说膀子疼,我得过去给她捶捶。”徐春君出言止道:“多谢姐姐美意。”

徐春乔一样是庶出的女儿,知道徐春君的难处,也不相强,就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了,做完这个花瓣儿你就回去吧。”

徐春君正要答应,忽听东边的院子有人大放悲声。

徐春乔不知所以然,纳罕道:“这是谁在哭呢?”

徐春君的眉头一跳,知道事情不好了。

东边的院子正是二房孙氏婆媳的住处,必然是知道徐道安的事了。

只是这风声是谁走漏的呢?

等徐春君他们过去的时候,那院子里就剩下张姨娘和两个下人了。

张氏是一副仓皇神色,发梢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脸上。

一见徐春君姐妹两个便一把抓住徐春乔,徐春乔忍着疼问:“姨娘,这是怎么了?太太和二奶奶呢?”

“她们都去三姑奶奶那边了,”张氏声音抖得厉害:“吩咐我留下看屋子。”

“这样的天气,二嫂的身体……”徐春君满眼担忧,徐道安的妻子宋氏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可不能折腾。

“我在这儿,你们过去看看。”张氏松了手:“旁人不管,也没有咱们袖手旁观的。”

张氏虽然是个妾,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当徐春君姐妹两个赶到徐琅这边的时候,只见站了半院子的下人,屋里头又是哭又是劝的,乱得不成样子。

两个人不好贸然进去,可又不能掉头走了,只能站在台阶下等着。

站了一会儿,岳娘子从里头走出来,对院子里的下人说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一个个杵在这儿扮蘑菇吗?”

又对徐春君和徐春乔说道:“两位姑娘来得好,快把二奶奶扶回去吧!解劝着些。”

徐春君这才随着岳娘子进了屋,只见二太太孙氏和二奶奶宋氏婆媳两个边哭边央求徐琅快些想办法救徐道安。

徐琅病容憔悴,两腮的肉都瘦干了,一双眼睛显得尤其大。

不等徐春君开口,徐琅便说道:“三丫头五丫头,快把你二嫂嫂搀回去,她身子沉重,千万小心。”

说着眼含深意地望着徐春君,徐春君会意,点了点头便上前去扶宋氏,说道:“二嫂嫂千万保重,咱们先回去,姑姑自然会想办法的。”

宋氏本不想走,可她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又毕竟是小辈,不好太违拗了徐琅,只好起身道:“三姑姑,你千万要把我家二爷救出来,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那边孙氏还在哭,她本来就生得富态,一着急便要上不来气,两个丫鬟不停地在她后背捶着。

二姑娘徐春茂陪在母亲身边,也不停地用手帕拭泪。

徐春君扶着宋氏走出门了,恰好徐春素也走了来,二话不说就把徐春君挤到了一边,殷勤地对宋氏说道:“二嫂嫂快别难过了,你自己的身子才是顶要紧的。”

徐春君只好跟在后头,此时雨差不多停了,只是天还阴着,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几个小姑子把宋氏扶回了屋里,宋氏的贴身丫鬟香草忙拧了热手巾给二奶奶擦脸。

宋氏拉了徐春乔哭道:“这可是天要塌了!”藲夿尛裞網

徐春乔最是个没主意的,除了陪着嫂子哭,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二哥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到底是哪个下人擅自做主,还是有人故意陷害?嫂子可知道吗?”徐春君觉得一味哭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眼下要紧的还是查清楚真相。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宋氏急得直甩手:“打二爷起,竟没一个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跟船的都在,也都给抓了,只放管家一个人回来报信。邻县的知县朱有量最是个不讲情面的,落到他手上哪还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