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1 / 2】

那天，沈沫翻来覆去地将那封信看了很久，信很短，短到只有一个简单的单词，沈沫却像看不懂英文了一般，将这个单词从左到右，又从右向左地看了无数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看。

t-r-a-i-t-o-r，意思是……叛徒。

在哈利的检测结果出来之后，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报告就直接拍照发给了他，沈沫神色如常地走出了研究所，像往常一样回家。

感性告诉她现在应该跑起来，但理智告诉她要小心，毕竟她已经被人盯上了，两种思维不断拉扯，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她脸上挂着笑，慢悠悠地走到了地铁口，回家的时间似乎无限拉长，沈沫在其中某个时刻痛恨起自己来，强烈的针对自己的憎恶和杀意将在她身体里沉睡的assassin都唤醒了过来。

一进门，沈沫就不再忍耐，她将包随便一扔，这让听到声响跑出来迎接主人的边牧吓得躲了起来，沈沫冲进了房间，将自己的电脑打开。

克雷尔在网上的照片很少，二十年前的更是几乎没有，沈沫不得不花时间从特殊的渠道获取他的资料，即便如此，那也少得可怜。

太阳落下又升起，不知过了多久，沈沫终于停下了自己不断敲击键盘的手指，一张集体照出现在她的眼前，照片的像素很低，彰显着它跨过的漫长岁月，最上方是一条横幅“原子能委员会”，下面站着众多科研人员。

这其中有几个现在非常出名的科学家，但大部分这张照片上的人沈沫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沈沫盯着照片的右下角，四十多岁的克雷尔前面是两个中国年轻人，一男一女。

男的五官周正，浓眉大眼，此时正对着镜头浅浅微笑着，女的原本有双灵动的大眼睛，这里却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她没看镜头，侧着身似乎在和后面的人说这什么。

沈沫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两下，血腥味立即弥散到了口腔里，她从喉咙里发出了气音，却模糊嘶哑到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单就整张脸看其实很难将沈沫与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联系起来，但若是将五官拆分开来，你就能惊叹于基因的伟大之处了，沈沫的五官可以说是他们两者的集合，血缘关系昭然若揭。

这个在二战中成立的国际主义科学社团，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二十年前很多隶属该组织的科研人员们失踪，这让这个组织元气大伤，到现在也没能恢复。

沈沫看着这张照片，突然转向早就跑出来的assassin，比划了几个手势。

把一号u盘给我。

assassin伸出手，黑雾从它手掌中涌了出来又很快退去，一个黑色的移动硬盘出现在它手中，沈沫将它插到电脑上快速阅览起来，文件多又杂，沈沫做了个检索，将当时包含了克雷尔·弗格斯的名字和相似图像的文件都找了出来，逐一排查。

最终真的与克雷尔有关的只有两样，一个是某实验员的笔记中无意提起的一句，【10月16日，听人说起协会里有人交了机密资料，似乎是叫克雷尔，希望他不要分到我们组。】

而另一个则是一个监控视频，左上角标了时间：1992年10月22日5:21，十多个衣衫不整的人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小队押进了一个空房间里，有小孩有老人，沈沫认出这其中有两人曾出现在刚刚那张照片上，没多久又有一队走了进来，同这组的情况差不多，他们很快就把这个房间填了一半。

之后没有新的队伍再进来，只是两个金发男性进入了房间，后面那个低着头又戴着帽子监控没有拍到，但研究员们看见后进来的那个人似乎很激动，有脾气不好的直接冲了过去，只是还没靠近就被一木仓崩了脑袋，有几人走出去交涉，其余研究员们将老人和孩子挡在身后。

谈判没能进行，血溅满了整个房间，视频到此结束，直到最后那个人都没露出他的脸，但沈沫仍然认出来了。

那就是克雷尔，他带的戒指，他的体型、背影、各种微动作、小习惯等在视频里展现出来的，足以沈沫做出判断了。

沈沫似乎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她的脊背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一样紧紧地贴在了大腿上，她低下了头，将脸深深埋在手掌中，一滴水珠顺着指缝落在了裤子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一直默默守着她的assassin从背后环了上来，它说不了话，但它知道这时候自己也不需要说话，它只要等沈沫冷静下来，然后像过去那样完成她的所有命令就行了。

黑暗中，她们看上去融为了一体。

出国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沈沫选择来美国留学是因为这里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师资力量和实验室，但他们其实从根本上搞错了一件事，沈沫来美国压根就不是来读书的，留学不过是一个幌子，是她达成目的时最合理的手段——她是来复仇的。

5岁之前，沈沫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她长得与小伙伴们不太一样，虽然她的父母很忙，沈沫依然快乐且茁壮地成长着。

直到10月21日，沈沫记得很清楚，很平常的一天，纽约已经入了秋，揉着眼睛犯困的小沈沫给自己套上了校服里那件漂亮的小风衣。

她已经是个独立的大人啦！早就能够自己穿衣服啦！沈沫照照镜子，表扬了自己一番，将还摊在桌上的画卷了卷塞进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