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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宣州到豫州,即便水陆相兼也要半个多月的光景。更何况,顾云舟在启程前曾对肖信说,他们要前去豫州城中,访寻其山上的一座庙宇古刹,去找一位名叫定禅的高僧。
江湖中传闻,此大师已年至耄耋,一生曾渡过无数恶人。时常,那些犯奸作科的大奸大恶之人,来到他的面前,大师不必言说片语,只慈眉垂目,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竟可使那些人瞬间跪地痛哭。无言无行之中,却已度化无数奸邪大恶之人。
所以,总有人踏遍千山万水,拖家带口来到豫州寻他,来人数目之多竟能夸张到硬生生地把庙前半尺厚的楠木门槛给磨漏了。只不过近年来,大师已在庙中设立结界,除庙内弟子外已不再面客。
兴许是一生渡了人间太多苦厄,即便是如此有禅性的人,也不免得对人间因果发出种种心问。
此一程,肖信也试探性地询问过顾云舟,他们到那去是为何?去了难道大师真的能面会他们?万一见不到岂不是吃了一碗冷羹?可顾云舟听完只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应道:“无妨,只当作是去庙中祈福,会友。”
‘友?什么朋友?莫不是那已经年事已高,功德无量的定禅大师吧!’肖信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顾云舟只一斜眼,只用余光就看到了自己徒弟那副夯表情,世间竟真有人能做到把所有的心绪全铺在了脸上。
“唉,总一副长不大的模样。”顾云舟摇了摇头抬手弹了一下肖信的头,示意那人回神,说道:“我曾受恩于定禅大师,如今十几年未见,有缘路过,无论他见我与否,都要前去拜访一下。”
“师父未成无霜阁阁主之前,天下之友还真是众多。”肖信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有些酸酸的,人骑在马上,身子向路旁的杂草堆里一弯,随意从地上拽了一根“狗尾草”叼在嘴里,两手背到脑袋后面,单眉上挑,开始哼小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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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宣州城出来,这一路上他们碰上的酒家虽然不算多,里面的造设,架构更无法与北望楼相提并论。但倘若真的下马叩门去询问,其实,客房所剩余的间数还真不少。
只是,肖信这一路走下来,发现,人间并非处处都有良辰美景,更不是处处都是宣州城中的北望楼。这一路上没有上等的鲜肥鱼肉,茶水更是清淡透明的很,索然无味。而这里的百姓,更是褐衣做裘,荷叶为伞。对!还有就是,行乞之人更是遍地可见。
起初,肖信见到路边有乞人,还能施舍给他们几个铜板,可一旦眼瞧有人给了他们些钱财,那些乞丐便会一拥而上,甚至有做强盗偷贼的直接伸手到怀里去抢!若不是肖信握着剑柄就要剑锋相对了,恐怕他和顾云舟现在的身家财物早就被一扫而空了。
一国之安与否,不可只观其京城富郡,更应该观其天下民生。泱泱大国,徒有几处繁华又有何用,要是百姓如鱼肉被官家勒索,被仙客欺凌,到头来,不还是一个“苦”字……
这几日,淮河北南总是起雨,潮湿闷热倒也好说,就算多虫多病也忍了。可这肖信住的小破酒楼的寝房,许是因为受了几天潮,房檐上的墙板全都湿透了,滴答滴答地从楼上漏下来,一滴也不差的全都砸在了肖信的床板上。
眼看着天将要黑,各家都要熄烛了,这屋漏的都要比上下雨了。铺子,毯子俱是盖不得,肖信抱着霜暮剑,翻个身把被子蹬到一边去,眼睛死死地闭着逼着自己数星星。谁料!天暗以后外头池塘里的青蛙,蟾蜍又吵起来了。“靠!让不让人睡个好觉。”憋了一肚子的火儿,没处撒泄,肖信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怀中剑朝桌子上一扔,坐起身,提上鞋子,扯过架子上的绛纱外袍,随意往身上一搭,下楼散心去了。
小客栈的东家是个老婆婆,方时还未眠,坐在柜上旁边,手边油灯随着她细微的呼吸摇摆不定,她手里拿着一根银线,正眯缝着眼睛往里穿细绳,却无论如何都穿不进去。
楼下的烛台里的火光有些暗,映得房子里黑漆漆的,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全之感。肖信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板走下台阶,身上披着的衣服尾阙扫了一地灰尘。尽管他的脚步不算轻,但却丝毫都没有引起老妪的注意。
“阿婆,有酒吗?”
无人应他,老太的双耳被岁月蹉跎得已经有些不灵敏了。
没听到回音,肖信也不急,他倾身坐在木凳上,一条腿搭在地上,一条支在凳沿边。手拄着脑袋,细细看着老妪引针。
‘阿娘如果还在的话,等到老了会不会也这样为了某个人穿针引线,给谁缝补衣裳?’知道自己想的都是些虚无缥缈之事,根本无法实现。肖信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半蹲在老婆婆的面前,道:“我来帮您吧。”
那老妇人终于听到了肖信的声音,转过头,有些木讷地点点头,把手里的针线递给了肖信。
“阿婆,这是给谁补衣裳呢?”肖信把针线转到火光明亮的地方,又放在嘴里抿了抿。
“给我儿子”老太的说话声音像是陈了年的古董,埋了一身尘土,像风打密林般沙哑。
“他,去哪了?”肖信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老妪。
“不知道已经走了八年了,被抓去充军了,也不知道打没打胜仗,咳咳。”
“八年……”肖信把手中的细线一针针地缝补在衣服残缺的地方,心里却想‘若果真的打了胜仗,那怎会不归故里,又怎么忍心不回家看看母亲呢,恐怕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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