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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建木便御剑往西南疾驰而去,一口气奔行一刻钟,殷无念才放缓速度将飞剑收起,驾了云。飞剑诚然是快,可催动剑诀时真元消耗颇大,总没有笼起一团风、云来得舒服的。
白骨夫人往后看了看,催他:“法王,还是再走远些的好,飞廉老魔性情反复无常……”
殷无念眨眨眼:“啊?你以为我之前是在逃么?”
白骨夫人稍稍一愣:“那……”
“我高兴嘛。人高兴的时候就会想大喊大叫或者跑来跑去——”殷无念说,“所以我刚才跑得快点儿,发泄和抒缓情绪。其实我建议你往后也这么干。咱们不能总是像在寂幽海的时候一样,老是盯着那些怨气来炼,这样对人的身心都没什么好处,会叫人整天愁眉苦脸。”
他在云头伸展手臂招了招,好像要把什么东西收进自己身体里:“该像我这样——敢作敢当,率性而为。飞廉法师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玩儿得团团转。瞧见他刚才送我的东西了没有?一柄南明离火剑。你从前见过这种级别的宝贝么?可我几句话,不到两三个时辰,轻轻松松搞到手——”
白骨夫人听得发愣。她感觉殷无念相比那晚见着的时候更有点不对劲——看着更癫狂了。她也猜不透殷无念究竟在想什么,只得道:“……好吧。法王既然说不用着逃,那就用不着逃。”
“别叫法王了。”殷无念笑起来,“你帮我糊弄了飞廉,咱们两个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要有个三长两短,那你也死定了。这样,往后叫我殷公子、殷哥哥、殷郎君……咦?殷哥哥不好,听着像淫哥哥……”
“法王。”白骨夫人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打离开建木之后尸孙佼就一直是个忧心忡忡的模样,此刻听白骨说了这话,立即道:“法王还能怎么样?自然好得不能再好!你不是还要率军去围攻玉虚城么?救都把你救出来了,还不快走!”
殷无念哈哈大笑:“傻儿子,可不能跟她这么说话,如今咱们已经是盟友,何必老记着前尘往事?”
又看白骨夫人:“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前不愉快,可这心结总得打开对不对?这样——”
他将手一翻,指尖现出那枚存有神魂禁制的血色指骨:“我把他的禁制给你,往后他既是我的鬼将,也是你的鬼将,大家并冰释前嫌,怎么样?”
尸孙佼一哆嗦:“这可不行!”
白骨夫人此时完全搞不清楚殷无念究竟发了什么疯,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倒不必了,我倒不至于和他计较。”
又想了想:“不过他说得也对,我族鬼军还在玉虚城附近,不能长久无人统率……我还是先行一步。”
她说完便在云头微微屈身一礼:“我这就去了。”
“哎,话还没说完,别走——”
可一团香风急速远去,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殷无念在云头叹了口气。转脸看尸孙佼:“你瞧瞧,这就是修怨气的结果。我好心好意和她说说心里话,可倒好——”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忽然脸上一僵、双眼一合,直直从云头掉落下去。
尸孙佼先一愣,脸色立即吓得青了,慌忙驾云将他在半空中捞起,只觉殷无念体内一股狂暴至极的力量涌动、外放,叫他整个人都笼一团魔气当中,就连肉身看着都开始发乌了。
他赶紧转脸往四下里看了看,夹着殷无念肉身直冲到下面。这附近是一片低矮山丘,还能远远看到天空之中建木的影子。可他也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别的好去处,只在一片丘陵上方选了又选,最终看中一个林木茂密、乱石林立的山头。
冲到林间又选了一面石壁将索魂钉祭出,以魔力一催,登时在那石壁上绞出一个大洞。冲入洞中、将殷无念搁在粗糙不平的地上,又把自己带着的八品火灵妖丹全取出来,一枚塞进他的嘴里,两枚塞入他的双手。
再回身将另外几道符箓全使了,把一个洞口布置得固若金汤,这才略缓口气,去观察殷无念的情况——
他看着已完全不省人事,却知道将双手握紧、把口中妖丹咬住。体外魔气已像一团浓云一般将其完全笼罩,七窍中的黑气如水气一样袅袅升腾,显得整个人极为恐怖。
尸孙佼知道,此刻殷无念的心魔已不受压制,他正与这狂暴魔力苦苦相抗。
刚才离了建木之后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殷无念身上的气息变得极为强悍,仿佛就要境界大涨了。可再听他说那些话,立时晓得已是魔气反噬的结果。
修这魔功,原本就要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同魔念对抗。然而之前殷无念扮成个域外天魔,正可谓“形神合一”了——寻常人想象自己是个恶霸魔头一旦入了戏,心中都难免生出些非分之想,何况他们练这混元魔体的!?
尸孙佼咬着牙看殷无念在地上也咬牙,心中成千上百个念头翻腾不休——要他真走火入魔了,那会怎么样?身死道消之前必然实力爆涨!到那回光返照的时候,会不会把自己给杀了?要不要现在赶紧跑路?
可他又想起殷无念在刚才神志几乎快要丧失时还对白骨夫人说了个“傻儿子”——这诚然不是什么好话,但也意味着法王如今真不将自己当成外人了。要不然他怎么撑到白骨夫人走了,才在自己面前昏了!?
尸孙佼自是知道“信任”这个词,可如今渐渐脱离鬼修心性,才终于能在眼下感受到这种词的确切含义了——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叫人极舒适的体验……甚至叫他一时间热血沸腾,觉得为殷无念赔上性命也无所谓!
这念头一生出来,尸孙佼吓得当即也跌坐在地、强定心神——他妈的,法王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我可不能现在也跟他一起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尸孙佼才觉得心中翻涌的念头勉强被压制下去,心思又平静下来。睁眼再看殷无念,登时大喜——他身周魔气竟已消弥,正睁着眼睛瞪自己,嘴唇无声开合。
他赶紧连滚带爬地凑到他身前:“法王、法王,你说什么!?”
听了好半天,才听着一个“剑”字。
一愣,又一想,赶紧道:“那……那我可就拿了?”
颤颤巍巍地探手触着殷无念的纳戒,小心翼翼地只在其中搜到飞廉法师所供奉的那柄南明离火剑的气息,将其取了出来。又将殷无念的手掰开,叫他握住了。
几乎刹那之间,殷无念眼中焕出神采。再过上三四息的功夫,他吃力地翻身坐起,只道两个字:“护法。”
尸孙佼欢喜得眼泪都要飞溅出来,向外一指:“我给咱们弄了个洞府,洞口布置得好着呢!法王你安心调息,有我寂幽海大护法给你护法,什么人也别想进来!”
殷无念又吐出两个字:“很好。”
便将双眼合上、入定了。
尸孙佼瞪着眼守了他七天七夜,到底自己也熬不住、见这些日子附近的确没什么危险,就也沉沉入定。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时,终于看着殷无念端坐在他对面,而这草草开辟的洞府,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平整得光洁了。
他喜出望外:“法王!?你好了!?”
殷无念点点头,咳了一声:“你也入定三天——一共过去多久了?”
“得有十天了!”
殷无念点点头,欲言又止。尸孙佼此时倒不去想别的,只在殷无念身上打量,又欢喜地叫起来:“法王你如今……”
“嗯,是返虚中期了。”殷无念转脸往四下里看看,“……我之前都说了什么?跟白骨说了些什么?”
尸孙佼赶紧一字不漏地细细道来:“……然后法王你马上说,咦?殷哥哥不好,听着像淫哥哥。白骨当时就听傻了——”
他捏着嗓子:“她说,法王,你怎么啦!?”
“好了,闭嘴。”殷无念抬手抹了把脸,“把这些话全给忘了,现在就给忘了。”
尸孙佼皱眉:“啊?这些话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啊——法王之前不是说那个李少微风流倜傥吗?法王当时比他还要倜傥十倍!那白骨羞得再没说几句话就赶紧那个落荒而逃啊,法王还在她身后喊,话没说完,别走啊——呃……好吧,我这就都给忘了。”
闭上眼睛沉默片刻:“殷哥哥淫哥哥什么的,如今全忘了。”
“滚出去!”
尸孙佼立即一缩脖子,喜气洋洋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