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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小姐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打击,在总经理办公室哭了半天,要求对方收回成命。
然而总经理认为应该杀鸡儆猴,狠狠给她个教训,坚决不肯改口。
前台小姐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行走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强烈的绝望涌上心头。
最终,她走上了顶楼,纵身—跃。
陈自强长虚短叹∶"唉,不就是一份工吗这姑娘也真是的,何必想不开呢"
余成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为了这点事"
"可不是嘛!"陈自强都要跺脚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个酒店前台的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
余成皱着眉毛,接受不能∶"他们酒店也太没人情味了,就算她做错了,批评她,教育她,扣她的奖金都行,怎么能直接开除她呢"
陈自强瞪大了眼睛。喂喂喂,同志,咱俩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怎么就不能开除顾客是上帝呀,哪有这么对待上帝的
他倒是觉得这个酒店的服务质量太差,是该好好管管这群服务员了。
当然,他不是说这姑娘死的活该,他是觉得她的心性太软弱了,为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简直荒谬。
两人各执己见,直到医生接班过来查房,他俩也谁都没人说服谁。
大夫开了单子,叮嘱周秋萍∶"还是去拍个片子,如果骨头有问题,需要好好休养的。
余成赶紧接过单子,和陈自强一道,陪着周秋萍去拍x光。
周秋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至于,我能走能动的,你们也太夸张了。
陈自强满脸认真∶"你可得小心点,有什么问题赶紧查出来,好叫酒店负责。不然这事了了,你后面找准负责去你可千万别把资本家当成国营厂,会对你负责到底。"
周秋萍翘了翘嘴唇。
余成说陈自强∶"你还提资本家呢,他们的行为就是标准的资本家。我就不相信他们自己工作中不会犯任何错误,他们为自己的错误开除自己了吗这个错误足够让前台被开除吗"
陈自强又想反驳,周秋萍不得不开口喊停。
"其实你俩的观点刚好体现了两种观念的冲撞,就是一份工作的意义。对我们大陆人来说,一份工作可能从接手就干到退休,是一辈子的事业。尤其在这份工作体面又光鲜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失去这份工作。就好像这位前台小姐。但对香港人来讲,酒店前台不过是份普普通通的工作,今天被炒鱿鱼了固然伤心,明天再找一份工就是了。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在社会主流看来,她们不承担养家的重任,挣钱不过为了零花,失去工作对他们的伤害就更小。所以,开除她们,并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
陈自强一拍手,深觉知音不愧是知音,都说到他心坎上了。瞅瞅,这能看好深圳股票市场前景的能是凡人吗必须得有见识。
"就是嘛,一份工而已,时代早就变了,总不能把一份普通工作当成终身的事业,不干就活不下去了。"
周秋萍却话音一转∶ "但我不认为酒店就做得对。
首先,他们酒店有没有规章制度明确注明了上班时间打电话被客人投诉都要开除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开除她的决定依据的是什么呢
其次,假设酒店有规章制度明文上墙,说的清清楚楚,这种行为就会被炒鱿鱼。那么,酒店有没有组织他们学习规章制度
有的单位订了一堆条款,都是为了应付上级领导检查,底下的员工根本就不知道规定写了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酒店管理层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还有就是,既然是中港合资的酒店,那是不是港方工作人员碰到同样的事情时也会受到同样的处理手段会不会存在因为对方是大陆员工,所以存在轻率处理的可能"
陈自强又开始拍手,连连点头∶"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这事很有可能。我跟你们说个事吧,就是今年上半年,丝花厂的女工罢工,要求星期天休息。她们每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没有礼拜天,也没有节假日,加班工资低不说,经常还没有。一天只允许上三次厕,每次不准超过8分钟。"
周秋萍和余成都惊呆了,妈呀,《包身工》里的芦柴棒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这也太过分了。
余成迫不及待地问∶"那后面怎么处理的"
陈自强一摊双手,脸上的笑容无比古怪∶"香港老板说他们依法办事。你们没有劳动法,没有法律规定不允许加班,你没法律规定加班的强度和时间。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按照生产进度要求工作时间。"
周秋萍追问了句∶"我们没有劳动法"
"没有,只有内部的规章制度,但港商说对他们不适用。"陈自强关注过一起罢工事件,见识了劳资纠纷,自然也比较了解情况,"深圳行政级别不够,没有人大,也就弄不了地方法规。可放在全国来说,企业基本都是国家和集体的,专门为这事立法的迫切性不强,拖到现在也没结果。人家就钻空子了。"
余成骂了声狗日的资本家,愤愤不平道∶"他们在香港也这样搞吗"
"当然不可能,香港有劳工法,加班时间最低工资标准都写得清清楚楚。"陈自强眨巴眼睛,"柿子都捡软的捏。"
余成眉头紧皱∶"那就这样了吗还真没人能管他们了"
"谁说没有罢工呗。当年在上海滩怎么对付资本家,现在就怎么争取利益呀。"陈自强狡猾地眨眼睛,"看,历史就是一个循环。所有的权利都是斗争得来的,永远不要相信资本家的良心。"
周秋萍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你家也是资本家。"
陈自强矢口否认∶"才没有,我家就是小打小闹啦,手工作坊。我家怎么能跟他们比。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信不信我家敢这样,工人能直接砸了织机。"
余成冷笑∶"就是因为没狠狠地砸了工厂,所以他们才敢这么嚣张。"
陈自强大吃一惊∶"你可别起哄了,到时候闹大了收不了场那麻烦可大了。我们必须得承认,剥削在这里客观存在,而且也是被允许存在的。"
余成气愤道∶"那这里到底是姓资还是姓社"
周秋萍没头没脑地冒了句∶ "她这么年轻。""""
余成和陈自强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无论孰是孰非,那都是条年轻的花一样的生命,就这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