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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灶神爷烧烤店又是平静祥和的一天。
因没有多余的床铺,新来的宁婴只好在烧烤店里打地铺,赵珺给他准备了厚厚的被褥,还有荞麦壳做的枕头,虽说朴素,却不寒酸。
宁婴却丝毫不在乎自己睡哪,反正他有一身厚厚的狐狸毛,大大的三条尾巴能把自己包裹起来,既保暖又能当枕头。
最关键的是,他半夜饿了,就可以溜去厨房,找出点心匣子,想吃哪个糖果子就吃哪个糖果子,可把他高兴坏了!
四月新鲜的樱桃上市,还有林檎果、金杏、李子之类,赵珺和柳兰舟便做了许多樱桃煎、水果蜜煎,做法非常类似后世的果酱,樱桃去核,先加蜜,文火煎熬,待果肉析出较多水分后,控干水,再次加蜜,煎制水分收干,果肉呈现琥珀色。
做好的蜜煎樱桃盛入用碧莹莹的琉璃碗中,用小金勺慢慢舀着吃,炎炎夏日,蜜煎樱桃撒上晶莹剔透的冰雪屑,极为冰甜。
做好的樱桃煎便存放在后厨的罐子里,谁知宁婴竟是一晚上吃完了……
赵珺把他臭骂一顿,威胁说以后晚上不许偷吃甜果子,否则再不给他做酥油鲍螺。
宁婴委屈地答应了。
这日,天刚蒙蒙亮,大家都还在睡梦之中,赵珺蹑手蹑脚地走进烧烤店中,发现地上的宁婴睡得四仰八叉,嘴边流着口水,还呢喃道:“糖……奶……”
赵珺轻笑,这个小狐狸,做梦还惦记着吃糖果子。
她悄悄地关上房门。
清晨的汴京城,枝头上的莺鸟婉转地鸣叫,柳树抽出嫩芽,燕子带着雏鸟上下翻飞,谁家院落一枝火红的石榴花探出了墙头,红花、青瓦、粉墙,甚是好看。
赵珺要回一趟东水门附近的皂君庙。
今日是四月八日,佛生日,汴京城里的寺庙,无论大小,皆要熬制香药汤水送给信众,叫做浴佛水,因而改日也叫做浴佛节。
宋人儒道不分家,皂君庙虽也不需要“浴佛”,但仍然有许多附近的居民前来上香祭拜。
赵珺忙于店中的生意,但她一直倾听汴京城居民的祈愿,有的祈愿自家的灶火平安,有的祈愿自家的食肆生意红火,有的小孩儿跑丢了来问灶神爷,有的忘记把钱袋子放哪了。
对于这些鸡毛蒜皮的祈愿,赵珺几乎是有求必应,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城东的灶神爷灵验,因而这皂君庙的香火也是越来越越旺。
如今,就连小孩子还常常对灶神爷的木塑说一些烦恼,像什么想吃糖瓜啦,娘亲做饭太难吃了,蛀牙好疼,爹爹老是喝得醉醺醺之类话。
虽然小孩子的烦恼赵珺爱莫能助,但总是会在供桌上摆放一些类似糖瓜米糕这类的小果子,让小孩子们自取。
近来赵珺十分忙碌,已有大半个月没回皂君庙了,推开柴门,令人惊讶的是,里面十分整洁,香案擦得干干净净,香炉里的灰也是刚倒过的,就连桌子上各色水果鲜花也是极新鲜的。
原来附近居民都十分感激灶神爷的庇佑,得知看管香火的小姑娘跑去开烧烤店,怕皂君庙无人照看,便自发前来打扫皂君庙,今日是吴婶子家来打扫,明日是万老四家,后日是高大伯家来打扫。
得知后,赵珺十分感念大家的好,汴京城居民就是这样的热情、好客、善良,非常有人情味,得了他人一分好处,便想要回报对方十分。
想当初,自己刚转生到这个世界,一穷二白,就靠着在皂君庙前卖煎饼果子,渐渐地在汴京城站稳了脚跟,如今也有自己的店面,也有如同家人一般亲密的朋友了。
一时之间,赵珺有些感慨,她想给附近居民回报点什么,这时,她瞅见香案下放着一个大大的笸箩,里面装了许多生豆子,都是这几日附近的居民、香客们赠送的,豆子是圆的,圆同缘,是为和灶神爷结缘。
赵珺将这一笸箩豆子洗净,放在一大锅煮,加一点点盐,去除涩味,煮豆子第一遍水不要,换第二遍水再继续煮。直到豆子软烂,再加入大量的砂糖,煮成蜜豆子。
煮好后,一锅豆子有红豆、黄豆、豌豆、黑豆、白芸豆、绿豆,豆香味浓郁,吃起来甜甜的。
赵珺默默念道:“希望你吃下这豆子,平安喜乐。”
念完赐福咒,赵珺将这一锅豆子分装在一个个油纸叠成的小纸袋中,放在灶神爷木塑供桌上的笸箩里,供香客们自取,正是为“结缘豆子”。
做完结缘豆,日头尚早,赵珺闲来无事,便去街市上闲来逛逛。
她先往位于寺东门街巷的清月楼,买了两坛春夏新上市的黄酒。
近来,赵珺一行人痴迷于喝冰话梅黄酒,店中的黄酒消耗得很快。
放在冰鉴冰过的琉璃杯先倒入半杯黄酒,再加一些碎冰,加入两三颗话梅,静静等待两分钟左右,待冰块稍微融化了就可以开始享用了。黄酒的醇厚香甜,配上淡淡的话梅咸香,冰块融化后丝丝冰凉的口感,每一口都清新爽口,口感丰富。
买完黄酒,正好路过相国寺南街的李家油店,他家的菜籽油品质特别好,黄橙橙的,炒菜特别香。因而她又打了两葫芦菜油。
油店的隔壁是海州张家饼店,他们家在汴京十分出名,有五十余炉灶,同时出锅几百张饼。
买完油,正值烤好的饼出锅,喷香扑鼻,有菊花、宽焦、侧厚、髓饼、新样、满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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