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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玉格轻叹一声,随风正好传入了坐着人力车回酒楼的九阿哥的耳中。
九阿哥一抬下巴,身旁跟着车夫跑的随从忙示意车夫停车。
九阿哥坐起身子探出身来,定目细瞧了一会儿,而后挑了挑眉,伸手示意自个儿要下车。
“还真是你。”
玉格一抬头,便见九阿哥带着人站到了自个儿面前。
真是、倒霉。
玉格撑起笑来,起身见礼道:“玉格给九爷请安。”
“免了,”九阿哥抬了抬手,不客气的寻了一张凳子坐下,指了指玉格手边的酒壶道:“你大晚上不睡,跑这儿借酒浇愁来了?”
玉格跟着坐下,笑着回道:“只是有些饿了,又想着冷落了大铁许久,便带它出来吃点儿东西。”
九阿哥斜眼瞧着玉格,轻哼了一声,“你那叹气声,爷隔着两条街都听见了。”
“呵呵,”玉格想到自个儿方才是有叹气,干笑着回道:“九爷的耳力真好。”
他是特意来寻她的?这么多人呢,天色又这样暗,他怎么听见她看见她的,玉格悄悄把疑惑存在了心里。
摊主大约是一直关注着这桌,见九阿哥坐下,便急忙送了新的碗筷和酒杯过来。
九阿哥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抬手一饮而尽,眉眼间氤氲着郁气,心情并不比玉格畅快多少的模样。
只是寻常人心情不好,或是自个儿默默消化,或是寻上三五好友倒倒苦水,散散心思,而九爷,就是言辞尖酸的刻薄他人了。
玉格在心里又叹了一声,准备迎接九阿哥的冷言冷语,不想九阿哥一开口,却是刻薄到了远在京城的大阿哥和二阿哥身上。
“爷从到了这台州后,辰时便要到衙门,戌正,有时亥时才能归家,爷从前在御书房读书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劳累过,那郭琇和田文镜尽给爷使绊子,恨不能爷说一句走一步都先给他们写份文书解释清楚用意才好,呵,证监会,证监会。”
一个‘监’字,被九阿哥加重了读音,来回嚼弄。
九阿哥又饮了一杯,目光阴郁的看向玉格道:“如此辛苦劳顿的被折腾,费力不讨好,还不如像老大和老二一样被圈起来的来得悠闲爽快。”
玉格默默的浅抿了一口酒,这话若是大阿哥和二阿哥听着,只怕能立时气死过去。
玉格飞快的转着心思,大阿哥和二阿哥的事儿,不容她置喙,至于证券交易所和证监会的事儿,她更不便插手,这话不好接,但、又不能不接。
玉格心头有些郁闷,九阿哥今儿大约是抽风了,竟大咧咧的同她说起知心话来,叫她都不好不识好歹。
“唉,”玉格放下酒杯,叹道:“不瞒九爷,奴才今个儿的心情也不爽利。”
只好以知心话对知心话,叫九阿哥先来听听她的烦恼了。
什么网抑云负能量,她也有不少呢。
玉格以江福荣一家的事为引,说了一大堆孝道之下的无奈和悲剧。
关于这一点九阿哥倒是挺能共情的,只是,他但凡还有一丝清明,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表达出来,因为他的父,不仅是父,还是君。
玉格又接着说了打工的辛酸忙碌,从太累了容易死得早,制造‘什么时光匆匆如流水,人这一生都逃不过出世、入世、辞世,所以他们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的消极焦虑的情绪。
或许因为前头一个话题共了情,后头的那些九阿哥竟也都听了进去。
于是最后,九阿哥是表情沉重,心情沉重,兼步子沉重的离开了烧烤摊。
而目送九阿哥走远,玉格勾了勾唇,心情却好了不少。
“走了,回家。”玉格在桌上留下一锭碎银,拍了拍大铁道。
大铁揉了揉眼睛,有些困顿笨重的站起身,觉得今儿的哄睡服务太好了,主人一直陪着它不说,声音还又温柔又好听,很有节奏。
玉格带着笑领着大铁往回走,走到一半,玉格又突然停下脚步,她想她明白为什么九阿哥会在夜色和茫茫人海中发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