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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这个字眼超出了顾小龙和顾小虎的认知, 他们还不懂什么是死了，更不知道没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顾小龙张大嘴巴咬一口番茄, “我爸爸好像也死了。妈妈说爸爸得在外边赚钱养我们，要等我们长得和她一样高了，爸爸才能回来。”
他看向顾承志：“你妈妈呢？她也是要你长得和她一样高了，她才能回来吗？”
“我妈妈不回来了。”顾承志凑过去咬顾小龙手里的番茄。
“为什么不回来？她不想你吗？”爸爸每次出车回来都会说好想他和弟弟，承志弟弟的妈妈为什么不回来看他？
“想的啊。”想到妈妈, 顾承志揉了揉眼睛, 眼睛酸酸的，好想哭，“可是她死了，爸爸说死了就回不来了。”
“你爸爸是骗你的。”顾小龙说的很肯定，“我妈妈说死了就是出去赚钱了, 不会不回来的。”
“我爸爸从来不骗人。”顾承志心里还是想妈妈的，想到妈妈, 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我爸爸说人都是要死的，不过有的人死了却跟鹅毛一样风一吹就没了，有的人死了就会像一座山一样给人们遮风挡雨。”
爸爸的原话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不过他忘记爸爸当时是怎么说的了。
不管了，反正爸爸跟他说的时候说了鹅毛和大山的, 他也说了鹅毛和大山, 他没有说错。
“我妈妈死了，然后变成了一座山。”顾承志用自己理解的话说，“大山是没有腿的，所以我妈妈不能回来见我了。”
“你妈妈为什么要变成山呀？她不能变成老虎或者老鹰吗？”顾小龙越听越是觉得疑惑。
顾小虎凑过来接话：“承志哥哥, 你快给你妈妈写信，让她不要变成大山，要变就变成老虎。”
妈妈讲的故事《老虎下山》中的虎妈妈特别厉害，承志哥哥的妈妈要是能变成老虎，就能和故事中的虎妈妈一样回来找承志哥哥了。
听到顾小虎的话，顾承志的眼睛亮了起来。
然而很快，他眼里的亮光消失了，表情变得十分纠结：“可是我妈妈已经变成大山了。”
“不能再变了吗？”顾小虎有点失望。
“不知道。”其实顾承志也不是很肯定。
顾小龙站起身：“我们去问妈妈吧，妈妈是大人，问她，她肯定知道。”
叶茜茜躲进屋里，不让几个孩子看到她。
不一会，三个小家伙跑进屋。
“妈妈，妈妈，我们有问题要问你。”顾小虎大声呼唤叶茜茜。
叶茜茜装出才刚听到他的的话的样子，做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顾小虎扑过来抱住叶茜茜，张开双手示意叶茜茜抱他。叶茜茜顺势抱起他，轻轻地给他把身上的草屑弄干净。
顾小龙推顾承志一下，催促他快些说话。
顾承志对手指，看着叶茜茜欲言又止。
他不太好意思问叶茜茜。
他怕问了叶茜茜，叶茜茜会觉得他很笨。
“你说话呀。”顾小龙又推顾承志一下。
顾承志往后退两步，咬咬牙，小声说：“美美阿姨，我妈妈变成大山了，我想让她变成老虎，她能变吗？”
“你妈妈变成大山了？什么时候的事？”叶茜茜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
“前几天。”顾承志抬起头，眼里带着期盼，“美美阿姨，我妈妈还能变成老虎吗？”
“不能了。”
顾承志立时红了眼眶：“为什么呀？”
叶茜茜放下顾小虎，走过去抱住他，轻轻地给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因为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变身的机会，你妈妈已经变成了大山，就不能再变成其他东西了。”
“可是我想让她变成老虎。”他好想她，好想她回来看看他。
“可你妈妈已经把变身的机会用完了。”叶茜茜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哭了，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哭了，她也会跟着哭的。”
顾承志不想妈妈哭，闭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同时用力擦眼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叶茜茜捉住他的手，拿出手绢，轻轻地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你是不是想她了？”叶茜茜把顾承志拥入怀中。
顾承志不说话，无声地流着眼泪。
“你要是想她了，可以给她写信，你妈妈要是能收到你的信，一定会很高兴的。”
“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没关系，你可以把信烧了。”叶茜茜又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听说把信烧了就能将信送给想念的人。”
顾承志眨巴着眼睛：“真的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叶茜茜拉他到旁边坐下，“不过我们可以写一封信试试看。”
她问他：“你想写吗？”
“想的！”顾承志不哭了，用力地点着脑袋，“美美阿姨，你可以帮我写吗，我还不会写字。”
他现在只认识一些字，还不会写那些字。
“当然可以。”
顾小虎拉了拉叶茜茜的裤腿：“妈妈，妈妈，我也要给爸爸写信。”
顾小龙年纪大一些，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现在脑子里面乱成一团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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