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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凛从未体验过为人子是何感觉,因此更更不知何为天下父母心。
他就像站在高端崖峰上,默然地旁观这一切,内心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确是一个冷血冷情的人,更别提他前世孤注一掷地将那颗真心捧到心上人面前,到头来却是活成了个笑话。
再次重来,南宫凛依旧要活得不可一世,要更加肆意潇洒。
他道:“我同意进京,即便做不了龙中龙,也要成为人上人。”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楚玺云敢肯定,眼前人来日绝非池中之物。
杜玥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帆儿,你说什么?”
南宫凛冷静道:“我要进京。”
杜玥死死盯着南宫凛的脸,忽然间有些无语凝噎,她有种错觉,觉得这十几年来,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儿子,亦或是,她的孩子,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真正的长大了。
不再是个见到一只老鼠,都会惊慌失措,被吓哭要她护着的孩子。
还是说,他心里向往贪恋的,是那种富贵生活。
杜玥擦了下眼泪:“帆儿,京城那种地方,你当真要去?你可要知道稍有差池,都是掉脑袋的事。”
这时,一直沉默的楚玺云终于开口说话,他俯身扶起杜玥,道:“杜夫人,在下明白您的忧思,但先皇遗命,皇室血统,江山社稷等等,复杂难言,所以薛二公子必须回京。”
杜玥道:“可皇室其他宗亲子弟,不也有皇家血脉吗?而且满朝文武百官,愿意接受个能力不足的君王吗?”
楚玺云道:“来日方长,人都是可以变的,我知道您担心的是薛二公子的性命,在下向您保证,定会护其平安周全,授其经纶武艺,让您的孩子,成为千古明君。”
“说得有理,说得太有理。”薛二婶忙跟着附和,而后嗔怪似的拍了拍杜玥的手背:“我说大嫂啊,孩子大了就该放他飞出去,更何况,帆帆他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咱更应该支持才对。”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看向楚玺云道:“不过啊,这可怜天下父母心,公子您也应该明白的,所以,能否通融通融,让我们一块跟着上京城去,这也好有个照应。”
她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欢喜,那是对荣华富贵的欢喜。
楚玺云将这个问题抛给南宫凛:“在下做不了主,这得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突然升级为太子殿下的南宫凛:“……。”
“哎呦,帆帆那肯定是愿意的啊,他这么乖巧孝顺的一个孩子,怎么舍得丢下亲人呢。”
薛二婶笑眯眯,伸手要去摸南宫凛的脑袋,手背被毫不客气地打了一巴掌。南宫凛似笑非笑:“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恶心到本太子,你吃罪不起。”
众人:“……。”这戏入得真快,立马本太子自称上了。
南宫凛抬抬下巴:“除了我娘,谁都不许跟着。”毕竟占了人家躯壳活着,就勉为其难的尽尽孝道。
楚玺云敏感捕捉到其“我娘”两字说得很生硬和别扭,他暗自压下心中疑惑,笑道:“那便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如此,杜夫人也能放心些吧?”
杜玥依旧愁眉不展。
薛小满这时也跑过来,不满地叫唤道:“二哥,那我呢?你不把我也带上的吗?我可不要跟这些人生活在同个屋檐下。”
“我们怎么了?你还不是吃我们喝我们的!”薛丰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现在富贵了,就想忘恩负义。”
薛小满闻言气鼓鼓地叉腰:“呸,你哪来的脸在这说这种话!要不是我阿娘日夜操劳,你们父子两哪来的银子可以去花天酒地。”
“哎呀,这都是自家人,说什么两句话呢。”薛京忙试图打圆场,楚玺云直接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年你们对太子殿下母子两人如何对待,朝廷只稍一查,便都了如指掌,所以不必在这装模作样。”
“没有将你们处死已是仁慈,还妄图想同享荣华富贵,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楚玺云将南宫凛拉到自己身边,双手搭上他的肩膀,道:“你将来便是一国之主,是楚家人,而不是薛家姓,踏出这个门,世上便再无薛帆此人。”
魔头意味深长地扯了下嘴角,世上早就没有薛帆这号人物了。
楚玺云道:“从今往后,你便要改名换姓做人,撑担日月天地,策写万世千秋,以后你便是楚天策,与薛家,毫无半分关系,所以谁也别想借此沾上任何皇亲国戚的光。”
楚玺云嘴角勾着凉薄的笑意:“若是都安分守己,命可以给你们留着,飞黄腾达的梦就别想了,否则,休怪朕不客气。”
话落,众人的心都快冒出了嗓子眼,这世上能自称“朕”的,只有高坐明堂上的君王。
薛家的人皆抖着腿,颤颤巍巍地跪下叩首,楚玺云默然不予理会,拉起改名为楚天策的薛帆离开了这座草屋。
从今往后,世上只有楚天策,再无薛帆。
长喜走到杜玥面前,揣着袖子问:“杜夫人,要进京便现在收拾下东西随老奴走,若是不想,皇上也不会强求。”
顿了顿,长喜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夫人,皇上要您跟着,君命难违,所以,您可要好好三思量。”
杜玥猛地抬眼,唇瓣紧抿,最终在叹息声中道:“民妇有些东西要收拾,还劳烦皇上等上一会。”
长喜点了点头:“皇上圣体微恙,所以还请杜夫人收拾快些。”
杜玥眼睑微垂:“民妇知晓了。”
因为雨天的缘故,所以夜晚的天际并无繁星点点,只有半轮残月影影绰绰。
马车的空间很大,里面置了一张贵妃榻,楚玺云躺在上面,身上搭了条薄薄的锦被,一边当着病美人,一边悠悠道:“现在开始,你一切都要听朕的,等你什么时候能独挑大梁,朕便让皇位奉还与你。”
楚玺云捻起几缕长发随手把玩着:“亦或者,你其实是深藏不露,也可以跟朕坦白,反正以后,咱们俩个……可是要相依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