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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蕊打开手机，同城热搜那一栏，廖氏的新闻已经被云川市的旅游资讯挤下去了。她不甘心地搜索廖氏相关词条，下面的帖子除了讨论廖氏这次赔惨了、以及廖家丰富的花边新闻以外，都是一些发牢骚的闲话。
没有人关心那场实验室事故。
起初那几条浑水摸鱼地提了一嘴这件事的帖子，都被其他抖机灵的顶下去了。顾以诺并没有骗她，廖氏的新闻里，多得是比实验室事故更精彩、更刺激的。会对这件事愤愤不平许多年的，只有她自己。
唐蕊一巴掌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玻璃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门外立刻传来母亲担忧的声音，“小蕊，怎么了？”
“没事。”唐蕊压低了声音说，“手滑把水打翻了。”
母亲知道她不想多说话，也就没再唠叨，只是嘱咐她小心，然后就没了声音。唐蕊暴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心急如焚。猛然间，她从床上跳起来，在抽屉里翻出了那张名片。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拎着伞出了门。
名片上有顾以诺的电话，但唐蕊总觉得要亲眼和顾以诺达成交易才放心。名片上顾以诺留的地址是长盛财团在云川的分公司，一栋刚刚被他们买下来的写字楼。不过这些，唐蕊并不知道。
她打着伞找到了那栋繁华商圈里的写字楼，却被前台温柔地给了杯热水，告知顾以诺不在。
“她不在？”唐蕊呆住了，“那她明天什么时候上班，我第二天再来。”
前台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还是头一个拿着我们顾总名片来找她的。我们顾总不上班，印这个名片也只是挂个名，来这里找她只能碰运气。上面有顾总的私人电话，你怎么不直接打给她？”
唐蕊没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忍耐着道了谢，出了长盛的分公司。
她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像是小蜗牛留下的痕迹。前台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的小孩是怎么想的。她有点可怜这个小姑娘大雨天跑过来，还无功而返，索性给楼上的人打了个电话。
“秦总，有个小女孩拿着名片来找大小姐，我看雨挺大的，大小姐要是今天来公司，我就让她等一下？”
“我知道了。”男人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她今天不来公司，你让那女孩改天再来吧。”
前台有些遗憾，“好的。”
她再一抬头，唐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
街上的行人不多，雨太大了，出来逛街的人都躲进了路边的商店。唐蕊低头看着按好了号码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拨出去。她已经十八岁了，如果真的证实她和绑架案有关系，肯定是要坐牢的。
到时候，母亲受得了吗？
顾以诺，这个人真的可信吗？唐蕊无暇顾及被雨水打湿的裤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惨败的强光猛地亮起，唐蕊猝然侧首，被那束强光晃得睁不开眼睛。暴怒的发动机声音过后，唐蕊只听见了飞旋的、路人的惊呼声。她像是一片叶子，被狂风裹挟着冲上半空，又被引力重重地拉着砸落在路面上。
唐蕊清晰地听见了血液争先恐后地往外冲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周围有乌泱泱的人群围了上来，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死以后，还有人洗那件白衬衫吗？
碎成了蜘蛛网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拨号界面，雨水和鲜血浸透了女孩怀里的名片。
——
顾以诺是被雷声惊醒的。
她醒来第一件事是看手机，这几天她一直在等唐蕊的电话。但唐蕊意外地隐忍，居然一直也没打过来。顾以诺趿着拖鞋去客厅冰箱里翻吃的，翻了半天，只翻出来半盒冰淇淋和一个临期酸奶。
她把酸奶塞进垃圾桶，点了个外卖，先拿冰淇淋垫了垫肚子。
徐少珩要是知道这个每晚提醒自己喝热牛奶助眠、撺掇整个刑侦支队控制自己咖啡因摄入量的人，私底下饮食如此的不健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顾以诺冰淇淋吃了一半，没等来外卖电话，等来了市局的电话。
“唐蕊死了。”
顾以诺只觉得冰淇淋的温度透过齿关，冷得她发疼。
“她最后一个电话是想打给你，身上带着你的名片，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你的公司。”
“知道了。”顾以诺把冰淇淋的小勺子捏得变形，“我现在来市局。”
——
唐蕊被高速行驶的摩托撞死在市中心的马路上，从原地飞出去十几米。路人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顾以诺略低着头，避开了和面前的刑警对视，只是看着自己的指尖。
“你知道唐蕊为什么找你吗？”刑警问。
“大概是因为我跟她说，只要她和警方说实话，我可以私下替她调查她父亲事故的真相。虽然我不知道她父亲的死亡有没有意外，但我觉得这个孩子没跟我说实话。”顾以诺平静地陈述道。
“她拿着你的名片。”刑警强调了一遍。
“对，是我给她的，让她想好了联系我，上面是我的私人电话。”顾以诺说。
撞死唐蕊的人是个小混混，肇事之后跑出去不到两公里就被交警摁住了。小混混声称自己只是喝多了，跟唐蕊不认识。事发的时候顾以诺在家里还没睡醒，这次也只是例行询问。
顾以诺从审讯室出来，正好看见导师李泽在和钟局寒暄。她隐约知道李泽有一点公安系统的背景，一般的心理学教授也拿不下和市局合作的项目。顾以诺默不作声地站在李泽背后，乖巧得不像话。
“我的学生年轻，办事不周到，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了。”李泽略带歉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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