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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浩然访问的这个境外网站，是一个小众的杀人论坛，不久之前被注销了。国外这些网站挺多的，打掉一批又来一批，不算很新奇。论坛被注销以后，里面的帖子、用户信息也一并销毁了，这个我们也无能为力。”老黄顶着加班了三天没洗的油头，吸溜吸溜地吞着方便面，含糊不清地说，“不过唐蕊访问的这个境外域名就很有意思了。”
“怎么说？”
徐少珩站在昏暗的网侦办公室里，黑衬衫熨得笔挺，衬着他素白的皮肤，像是一张光影分明的钢笔画。他挽着衬衫袖子，一只手转着钢笔，修长、有力的小臂上有几道浅淡的疤痕。
“根据我们的追踪，这个境外域名应该是通往一个会员制的小众网站。”
“什么网站？”徐少珩眉峰一振。
“不知道。”老黄捞光了面，喝了一大口汤，高深莫测地说，“这网站连个封面都没有，就一个登陆界面，也没有忘记密码、注册账号之类的选项。运营方不明、使用者不明，跟个‘鬼屋’似的。”
徐少珩没再说话，不知道低头在思索着什么。老黄忍不住多看了刑侦支队这个年轻得过分的一把手好几眼，他隐约听过一些徐少珩的“背景”，愈发觉得他小臂上的伤疤刺眼。
“那个，小徐啊，”老黄清了清嗓子说，“要我说，你也别太敏感。我知道你们一线刑警对犯罪分子都有‘直觉’，但是现在你们不也没有铁证证明那姑娘有问题吗？她人都死了，你抓着个网站有什么用？搞不好这就不是她登陆的呢？”
徐少珩笑了一下，没说话，对他点点头出去了。
“记得帮我们约后勤的姑娘们联谊啊！”老黄高声提醒。
徐少珩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
顾以诺被派遣回研究室以后，每天就干点整理资料的闲差。去顶替她位置的博士生师兄被迫跟着刑侦支队出入各种现场，每天对各种嫌疑人做心理画像、行为分析，回到研究室看见顾以诺打打游戏、喝喝咖啡，恨得眼珠子都绿了。
直到师兄的女朋友勃然大怒，威胁他再爽约不出去约会就分手，师兄才痛哭流涕地抱着导师的大腿说自己不干了。
李泽教授头疼欲裂，学生这个女朋友找得不容易，要是分了，怕是得郁郁寡欢大半年。年近半百的教授扫视一圈办公室里的博士生们，每个人都齐刷刷地低下了头，仿佛颈骨是个摆设。
唯有没心没肺的顾以诺戴着耳机在看电影，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笑。
李教授按了按太阳穴，把顾以诺拎过来，三令五申不许违背市局规定，又把人给调回去了。
“你是我最有天赋的学生，”李教授板着一张脸说，“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顾以诺眨了眨眼睛，半点才点头说好。
阔别土豪已久的刑侦支队又迎回来了财神爷，却没有人欢迎她。一个外地抢劫团伙流窜到云川来了，市局得配合外地警方进行抓捕。办公室里只留了几个实习生看家，顾以诺轻车熟路地跟几个人打了招呼，回到自己那个临时工位上，随手抽了本书看。
厚厚的一本心理学文献，看得她犯困，下巴一点一点的。
外头走廊上的脚步声惊雷似的响起，把顾以诺惊得差点站起来，字典那么厚的一本书“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什么？徐队让人砍了？”
——
乱七八糟的电线在两排民房中间的巷子上横七竖八地支棱着，沉甸甸的能搭一列鸟窝。那么窄的一条巷子里，居然塞了个小小的夜市，烧烤摊的烟熏味沾路人一身，冰啤酒的泡沫倒是沁人心脾。
“一组，报告嫌疑人位置。”徐少珩对着通讯器里喊了一声。
“在巷子中间那个最热闹的烧烤摊上。”化妆成客人的刑警低声回答，“不好接近，他们那个位置离其他人太近了，背后又是烧烤炉。”
“那就等他们吃完，尽量贴近点，避免他们伤人。”徐少珩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卷宗，这几个人从北边一路逃窜到云川才暴露了踪迹，可谓是血债累累，入室抢劫、杀人，作案不止一起，居然还有心情吃烧烤。
团伙一共三个人，每个都是往路中间一戳就能当移动路障的体格。这周围流动人口本来就多，这样不好惹的更是不少，也没几个人注意他们。
徐少珩还在思考，就听见烧烤摊上那桌嫌疑人又叫了十几串烤腰花。徐少珩隐约听见通讯频道里传来谁吞口水的声音。他无奈扶额，但同事们确实跟着这群人有段时间了，今天更是一整天都在换班盯人。
“这几个人都有前科，现在又再次作案，心理状态应该处于一种很亢奋的状态里。注意他们可能会和周围人产生摩擦，如果有暴起伤人的迹象立刻拿下。”徐少珩又翻了一页卷宗，说。
通讯电台里一片低低的回应声。
徐少珩下了指挥车，呼吸着浑浊的空气。耳朵里的耳麦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徐少珩猝然回首，看见了兵荒马乱的烧烤摊。
刚烤好的腰花滚了一地，三个嫌疑人里的花臂抡圆了胳膊把端盘子的姑娘扇到了地上。那姑娘都被打懵了，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花臂还要冲上去补一脚。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便衣反应神速，在那只四十二码的鞋踹到女孩身上之前，猛地带着花臂的胳膊来了个过肩摔。
花臂硬生生地在空中转了半圈，后背“砰”的砸碎了一张小桌子。花臂的同伙立刻就回过味儿来了，抄起脚边袋子里的砍刀就站了起来，顺手抓起了地上瘫软的女孩当人质。
这一下就跟冷水进了热油锅似的，全炸起来了。
“都别过来！”抓着女孩的刀疤脸吼了一声，刀锋陷进女孩的皮肤几分。
“别激动。”徐少珩举起双手，把耳麦、通讯器都摘了下来，一点点地接近他们，“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你放了人质，有话好说。”
其实巷子前后都被刑侦支队的人堵死了，四个抢劫犯心知肚明。
“老子跑不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刀疤脸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来，“谁都别想好过！”
“你别冲动，我不想抓你。”徐少珩沉着地说。
“你他妈唬谁呢？”胖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激动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大哥，我们杀出去，杀一个算一个！死也要拉这群条子给我们垫背！”
“我说真的，抢劫算重罪，要是加上条人命，我肯定是要吃处分的。”徐少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抓住你们，我最多挨顿骂，要是搭了条命进去，抓住你们我也没好果子吃。”
徐少珩故作轻松地笑起来，“我就是上班混口饭吃，没有要跟你们为难的意思。要不你们提条件？只要不出人命，我都可以考虑。”
刀疤看了一眼他腰上别着的九二式手枪，“那你把枪踢过来。”
徐少珩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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