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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的走廊里热闹了起来。杨聪在视频里揭露了方泽文杀人、方家父母威逼利诱相关人员保守秘密等等一系列违法操作，刑侦支队依律传唤了涉案人员。顾以诺往墙边贴近，避开了西装革履、神情自若的男人。
但男人还是看见了她。
“顾小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方鹏露出惊讶的神色，目光堪称苛刻地从她身上扫过。
“真巧。”顾以诺坦然地笑了一下，“方总这是遇上什么事了？”
“我儿子跟警方可能有点误会，来协助各位警官了解一下情况。”即便是被几个刑警盯着，方鹏也泰然自若，仿佛他不是站在市局的刑侦支队里，而是站在自己的阳光花房里。
“哦。”顾以诺笑了笑，“我来找我男朋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当然，请顾小姐代我向秦总问好。”方鹏点了点头。
顾以诺回到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看见热热闹闹的一片。不知道谁叫了外卖，整个办公室里洋溢着饭菜的香气。顾以诺眼角一扫，是云川某家大酒楼的外卖盒，一道菜不下三位数的水平。
程橙嘴里叼着一只鸡翅，把鸡翅吞进嘴里，三两下就吐出来两根骨头。她拿着法医鉴定报告坐在桌子上，把那张颅骨照片放大打在幕布上，手边七零八碎地放着石块、钢管、木棍等东西。
“顾老师，你来啦！”程橙看见她，眼睛亮了起来，“今天怎么又给大家伙加餐啊，老是沾徐队的光，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顾以诺“嗯”了一声，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问：“你在干什么？”
“这是张宇的鉴定报告，徐队说凶器的鉴定上有点问题，他去法医室找法医讨论去了。”程橙说，“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张宇的遗体已经白骨化了，我们很难确认他是生前入水还是死后被抛尸湖中，所以法医也没办法确认死因。”
“所以呢？”顾以诺耐心地问。
“可是他的颅骨上有明显的骨折伤，凶手应该曾经猛烈地攻击过他的头部。”程橙说。
“钝器伤。”顾以诺点了点头，翻过一页法医报告。
——
法医室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空调开得特别狠，是市局每月电费支出的大头。最近下面又出了一起打架斗殴的案子，人数庞大，市局的法医被分局借去做司法鉴定了。剩下一个看家的，被徐少珩拎出来的时候正在往冰箱里放开了一半的颅骨。
“哎哎哎，徐少珩你干什么？”赵法医瞪圆了眼睛，作势要去拍他的手，“我刚刚开完颅，还没洗手嗷！”
徐少珩立刻撒手，把张宇的鉴定报告递给他，“我要给这个案子做一个凶器模拟测试。”
赵法医看了他一眼，“可以，不过得等着。我们前面还有好几个鉴定，你们得排队。”
“排多久？”
“我们加加班，两三天吧。”
“不行。”徐少珩否定道，“嫌疑人已经在安排出国事宜了，如果我们拿不出铁证把他按死，他就要跑了。”
“凶器测试没那么快。”赵法医耐着性子说，“这是从野生湖里捞出来的那具白骨是吧？我记得是颅骨骨折，这一般是钝器击打伤，他还有不止一处，深浅程度不同，非常复杂……”
徐少珩打断了他，“他每个骨折的地方都不是连续的吗？”
“不是啊，我估计凶手是用了比较脆弱的钝器，多次击打后造成的伤害。你看这儿，”赵法医在电脑上放大了颅骨的照片，指给徐少珩看，“断面粗糙，像是一点点凿进去的。”
“我知道了，”徐少珩沉声说，“是啤酒瓶。”
“啊？”赵法医连忙打断他，“不一定，也可能是没那么结实的木棍之类的。”
徐少珩说，“钢管、木棍拿在亡命之徒手里，他们或许会照着致命的地方打。但是霸凌者不会愿意支付这么大的代价，他们要从霸凌行为中获取的仅仅是控制欲和凌驾于对方之上的快感。”
赵法医听得愣了一下，“啊？”
徐少珩简明扼要地说：“鉴于犯罪成本，他们不会用木棍钢管这样的东西往对方头上打，是个智力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样会死人。”
“如果参考这个因素的话，啤酒瓶倒是也符合凶器的条件。”赵法医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徐少珩低头拨了陆西辞的电话。
——
张宇的衣物碎片或许还有未完全分解的残片漂在湖水里，陆西辞跟着蛙人在野生湖里蹲了一天。远处时不时有几个好奇的人往这边看，陆西辞烦躁地把嘴里的烟摘下来，顺手抓了一个实习生。
李若愚胆战心惊地看着陆副队。
“让不相干的人员把手机上的照片都给我删了。”陆西辞的语气很不好，“不配合的有一个算一个请去市局里喝茶。”
李若愚跟他在这儿喂了一天蚊子，闻言赶紧答允，然后忙不迭地冲出警戒线去逮那几个看热闹的了。
陆西辞吐出一口气，看着湖水里时不时冒个头的蛙人。
自从张宇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仕英的负责人就统统被市局传唤走了。公益项目的资助对象死于非命，嫌疑人身份敏感，可想而知消息一旦走漏，会是怎样的一场媒体狂欢。
塞在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陆西辞接起电话。
“说。”
“凶器很可能是啤酒瓶，而且不止一个啤酒瓶。”徐少珩说，“在整个野生湖周围找，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每块玻璃碴子都清理走。就算把仕英的每块泥巴都铲回来做分析，我也要这起案子告破。”
“你这样给下属增加工作量，还不加工资的上司，早晚被人拖巷子里揍一顿。”陆西辞舒展了一下颈椎，“这边交给我，你们把方泽文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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