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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一切的杨聪想要报警,却被父母严厉阻止。
“不要多管闲事。”收了封口费的夫妻俩如是说。
然而和方泽文重逢之后,对方春风得意的样子刺痛了杨聪麻木的良心。好像那些事从未发生过,那些伤疤和疼痛是他一个人的臆想。死而复生的良知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他,冲破了他紧闭的声带。
“我不能再沉默。”杨聪在视频里这样说,“也没有办法再沉默。如果我不说,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再记得他了。”
携手奔跑过小巷的少年阴阳两隔,但他们的灵魂在同一天下葬。只有野生湖边的芦苇知道发生过什么,只有那个傍晚的风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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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
张宇蜷缩着身体把他抱在怀里,脊背因为落在身上的拳脚颤抖着。他的口鼻里流下温热的液体,和杨聪眼睛里流下的泪水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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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喜欢博尔赫斯吗?”
红花油的气味从那人指尖传来,透过皮肤渗进了心口。湿漉漉的书页在夜风里颤动,跟少年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共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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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师,谢谢你。”刘奇在电话里低声说,隐隐带着哭腔,“杨聪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希望他能高兴。”顾以诺低声说,“替我给他送一束花吧。”
至此,这起轰动全网的离奇坠亡案告破。
移交卷宗的那天,陆西辞正在把后勤送来的中秋大礼包里坏掉的水果拣出来。今年不出意外,刑侦支队全体成员仍然缺席了家里的中秋节。程橙知道家里本来给她安排了相亲,颇有一种逃过一劫的幸存感,干脆住在了办公室里。
“我才多大啊就急着相亲。”程橙一边说一边翻白眼,“而且跟我相过的几个人,一听我是刑侦口的,上来就要求我转后勤,以后好在家里照顾孩子。不知道我最讨厌聒噪的人类幼崽吗?”
“是,这个我能作证。”陆西辞啧了一声,揶揄道,“你连半成熟的人类幼崽都难以忍受,除非一米八、长得帅、有腹肌,是吧?肤浅。”
程橙不置可否,咬了一口汁水饱满的苹果,叹了口气,“天天对着徐队那张脸,我都快被那优越的下颌线和骨相炫麻木了,看谁都歪瓜裂枣的——尤其是陆副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陆西辞噎了一下,恼羞成怒地把文件团吧团吧砸到程橙脑门上。
徐少珩听一句没听一句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茫然道,“我的脸怎么了?”
“好着呢。”顾以诺没羞没臊地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一下,“徐警官,你可以下班了吗,我有这个荣幸请您吃个晚餐吗?”
顾以诺的语言堪称彬彬有礼,行为却流氓至极,把周围一圈人恶心得直搓鸡皮疙瘩。她不以为然,指尖还握在徐少珩搏动的颈动脉上,目光脉脉如流水。徐少珩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握着她的手走了。
“靠,徐队翘班啊!”
“快快快,给钟局打电话告状!”
哄笑声从两人身后的办公室里传来。
徐少珩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两个人约会一般是在家里吃。徐少珩戴着口罩,低头在蔬菜堆里挑拣,顾以诺就扣着他的棒球帽推车。她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是整个人都靠在购物车上似的,徐少珩走两步就要侧过头看看她。
购物车里泾渭分明,前面是新鲜的瓜果蔬菜和牛奶,后面是乱七八糟的进口零食。
“好好站着。”徐少珩扶了一下她的后背,“小心摔倒。”
顾以诺左顾右盼,目光落在一袋儿童水饺上。
徐少珩的观察力一向敏锐,“那个不好吃,没营养。想吃饺子的话买点面粉回去擀皮。”
“不用了,现在又不是吃饺子的日子。”顾以诺收回了目光。
徐少珩倒是愣了一下,“吃饺子还要选日子?”
顾以诺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冬至吃饺子吗?”
徐少珩跟她对视半晌,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了。顾以诺牙还没长齐的时候就孤身一人了,这么多年磕磕绊绊不知道怎么长大的,全须全尾地长到今天,连能给她签病危通知书的人都没有,想必也没人陪她过节。
那些习以为常的节日习俗、人间烟火对她而言,只是书页上干瘪的描述,看不见也摸不着。
“想吃我就给你包,什么时候都能吃。”徐少珩摸摸她的头,去称了两斤面粉。
顾以诺舔了舔嘴唇,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二人满载而归,徐少珩刷开公寓大门的时候却犹豫了。明亮的灯光从客厅里流淌出来,家里有人。徐少珩迅速一扫玄关,放着三双鞋。顾以诺也发现了,僵直地站在门口没动。
客厅里的人却听见了刷卡的声音。
“可算回来了。”女声欣喜地嗔怪了一声,“你爸非说市局有规定,办案期间不能打扰你。怎么这么晚,工作忙完了吗,吃饭了……”
女声在主人看见顾以诺的时候戛然而止。
顾以诺端详着面前的女人,她穿一身垂坠感很好的长裙,清新素雅。女人的眉眼看得出来和徐少珩有几分相似,只是徐少珩的气质更加冷冽锋利,女人却偏柔和。她跟顾以诺对视半晌,忽然喜笑颜开。
“妈。”徐少珩说,“你们怎么来了?”
“还说呢,你说中秋回家又临时反悔,当然只能我们过来看你了。”徐夫人一拍手,笑得合不拢嘴,“这是你未婚妻吧?快进来快进来,小珩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女孩子拎东西呢?”
“伯母好。”顾以诺从善如流地说。
“你好,你们俩刚刚买菜去了?还没吃饭吧?”徐夫人热情地要去接她手里的东西,一眼就看见了面粉,“这是要吃饺子?正好我们今天人多,老徐,快烧水准备和面!”
徐夫人一个人就剥夺了他们两个人的话语权,顾以诺甚至插不上一句话,就被她拉着在客厅里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