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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车开出去的时候我是不是说了这是我新车？”路琛痛心疾首、西子捧心，恨不能分分钟厥过去死在顾以诺面前，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市局完露天停车场里的布加迪，“这可是我老婆啊！”
顾以诺不以为意地瞟了一眼半个车头都凹进去的布加迪，轻描淡写地说：“你后宫三千佳丽，还差这一个小老婆么？”
“这怎么能一样！”路琛悲愤地拍着桌子喊，“我对我的爱妃们每一个都是真心的！”
“行了，修车钱我给你报销。”顾以诺摆摆手说，“公共场所，别鬼哭狼嚎的，显得没素质。”
路琛阴恻恻地说：“这是限量款，配件都得从德国调。”
顾以诺从钱包里抽出来一张金灿灿的名片，以付酒保小费的姿态插进路琛的西装领口里，拍了拍他的脸，和蔼可亲地说：“找秦总报销去，我现在忙着呢，乖。再吵吵嚷嚷的，我就让你跟里面那个嫌疑杀人犯坐一块儿聊天。”
路琛头皮发麻，捏着秦轲的名片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程橙旁观全程，见人走了才发出一声感慨，“顾老师，你这朋友缺心眼吧？”方泽文是重大嫌疑人，谁敢随便放人进去跟他聊天啊？
“是啊，”顾以诺理所当然地说，“人傻钱多的完美代表。”
程橙笑出了声，哼着歌把刚刚送回来的证物袋转交给法医科。陆西辞带着一帮人掘地三尺，顶着瓢泼大雨把野生湖周围每一块地都刨了一遍，才找到了这些“疑似凶器残骸”。
每个刑警都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了落汤鸡，现在正在往值班室的淋浴间挤。徐少珩给食堂打电话让人熬了姜汤送上来，办公室里弥漫着暖融融的气息。三三两两的刑警穿着背心和大裤衩上来，捧着热腾腾的姜汤喝。
秦轲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了进来。
“说。”顾以诺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
“你在市局一天到晚干些什么？”秦轲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路琛说你把他的车撞坏了？”
“他们出个外勤，我搭把手而已。”顾以诺对着灯光打量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我也很想知道，我们长盛是要倒闭了吗？秦总日理万机，居然记得每天往市局送饭，是考虑从总部首席财政官的职位转成外卖小哥吗？”
秦轲沉默半晌，“我记得你很挑食，怕你在外面受委屈。你不喜欢的话我换一家。”
“不用，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顾以诺淡淡地说，“你最好赶紧回京州去，不然我不介意给你找点事做。”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秦轲回复的机会。
——
方泽文的一生鲜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他的衣领皱巴巴的，扣子在被逮捕的时候扯掉了几颗。他掀起眼皮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眼神无波无澜。被抓进来这一两个小时里，他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他不相信警方手里有能给他直接定罪的证据，最多只是怀疑。只要他不承认，谁也不能定他的罪。
徐少珩解开了衬衣上面两颗扣子，露出横亘着刀疤的锁骨。他从进来开始就在低头看手里的档案，像个准备授课的老师。徐少珩是俊秀得很出挑的长相，长眼睛的人都没办法否认这一点。
他坐在苍白的灯光下，仿佛沐浴着雪洗过的月光，带着一点单薄的文气。
不像个刑警。
“方泽文，对吗？”徐少珩说，“你认识杨聪吗？”
“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上了同一个大学，他勒索过我。”方泽文警惕地说，“不是已经出通告，说确认他是自杀的吗？”
“你还挺关心这件事的。”徐少珩把那沓厚厚的文件压在手底下，直视着方泽文问，“那你知道我们找到了一个视频吗？他自杀之前录的，他举报你杀人藏尸，贿赂相关人员保守秘密。”
“没有这回事，我没杀过人。”方泽文僵硬地说。
“可是我们真的在他提供的地点里找到了一具尸体。”徐少珩十指交叉，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跟我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要偷渡？”
“我只是想自驾游。”
“你知道这样拙劣的谎言对我们没用。”徐少珩耐心耗尽了似的，后背靠进椅子里，双手放在膝盖上——这是一个胜券在握的姿势，“你一直在欺负死者，甚至把他淹死在仕英背后的野生湖里，还利用你父亲的关系掩埋了一切痕迹。”
徐少珩的声音带着某种金属的质感，冷冰冰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陈述事实，“我咨询过一位专门研究青少年犯罪的专家，她说这种心态可能源自于犯罪者自身的软弱无力。溺死，能完全把受害人的姓名捏在自己手里，完美满足了施暴者的控制欲。”
“你家境殷实、长相优越，智商显然也在平均水平之上。所以我很好奇，你软弱无力的到底是什么。”徐少珩从手底下的文件里抽出了一张照片，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方泽文依然能一眼看见照片的内容。
那是一个很模糊的视频截图，图片上是两具苍白柔韧的身体。
徐少珩很轻地笑了一声，“你做过体检吗？生殖能力方面的。”
方泽文的面部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他猛地站了起来，企图从座位上扑过来袭击徐少珩，却被手铐死死地摁在了原地。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像是愤怒的青色小蛇。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张宇？他跟杨聪那两个恶心的同性恋就该一起去死，一样被打死了扔进湖里喂鱼！反正他那样的渣滓，死了也没人会找！你们多管什么闲事？”
徐少珩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方泽文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猛地僵住。
“你怎么知道，我们打捞上来的人是张宇，又是怎么知道他是被人打死后抛尸的？”徐少珩的眼里露出几分讥诮，“我们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死者的身份信息。”
“方泽文，你觉得自己有钱有脑子，谁都奈何不了你是不是？”徐少珩把那张截图放到了他面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宇一直在看着你呢。”
——
法医科连夜加班，有了新的进展。全科室手气最好，买彩票最少中五百块的欧气吉祥物赵法医福至心灵，大半夜地去观察张宇的牙齿。不知道是赵法医的欧气加持，还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赵法医从张宇的牙缝里提取出了一丝干涸的血迹。
经鉴定，该血迹属于方泽文。
徐少珩根据残缺的现场痕迹推演出了当时的情景。
张宇对杨聪的庇护彻底惹怒了方泽文，察觉自己威信被藐视的方泽文变本加厉，把张宇也纳入了自己的敌对方。民用摄像头记录下了他的暴行，但受到惩戒之后方泽文仍未收敛。
他带着一箱啤酒去了野生湖边，把啤酒瓶挨个在张宇头上砸碎。张宇在期间必然激烈地反抗，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只是撕咬了方泽文一口。方泽文大怒之下把神志不清的张宇扔下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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