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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掌长盛财团多年,上能软硬兼施、弹压一众心怀不轨的老东西,下能春风拂面地约束好每个下属,什么场面他都见识过。但此时此刻,他看着徐少珩出现在顾以诺的公寓里,明显刚起床的样子,什么场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顾以诺还是十六岁,想必他已经报警了。
“来找诺诺吗?她已经醒了。”徐少珩礼貌地让开一条路,“不用换鞋,等下正好要拖地。”
秦轲抹了把脸,不是很能习惯徐少珩贤惠的新面孔,“辛苦你了。”
“嗯?不辛苦。”徐少珩说。
做点家务而已,顾以诺又没有什么邋遢的生活习惯,打扫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秦轲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堂兄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是失业青年,没那么多闲工夫,我也跟他汇报不着。”徐少珩一副正宫的气场,“请进。我们正准备吃早餐,一起吗?”
“不了,我吃不下。”秦轲麻木地说。
他已经被顾以诺这点破事从胃堵到心了。
徐少珩没想那么多,自顾自地回厨房做早餐去了。顾以诺穿着大嘴猴的睡衣,从洗手间里探出个头来,嘴边一圈牙膏泡沫。
“又出什么事了?这么早过来。”顾以诺含糊地说,“股票跌停板了?”
“没有,破产清算了我会和你说的。”秦轲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你怎么穿得跟个小学生似的,这又算什么情趣?”
顾以诺大为震惊,“你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秦轲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最近都别出现在财团了。”
“怎么了?”
“胡斯杰家里那个事,现在股东会里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有人怀疑你回京州是为了夺权,现在开始对人下手了。”秦轲神色凝重,“现在你越是频繁出现在财团里,你夺权的质疑声就会越高。”
顾以诺笑出了声,“什么叫夺权?股份本来就在我手里。再说了,我要是夺权收拾人,胡斯杰还排不上号。他凭什么,就凭他是谋杀我哥的嫌疑人吗?”
厨房那边传来碗碟磕碰的声音,顾以诺和秦轲齐刷刷地望过去,徐少珩端着盘子站在门口,进退维谷。
“慢走。”顾以诺转头对秦轲说。
秦轲磨磨蹭蹭地不肯出门,非得把顾以诺拽到玄关,脱离了徐少珩的视线,才神神秘秘地问:“你们做措施了吗?”
顾以诺没说话。
秦轲一下子就急了,“徐少珩他……”
顾以诺忍无可忍,“公寓有客房!”然后“砰”的一声砸上了门。
早餐是煎蛋和三明治。
顾以诺咬了一口煎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我学心理学、加入犯罪心理研究室都不是为了我哥。”她抬头看着徐少珩,眼神真挚又清澈,“你想问可以直接问,关于这件事,并不会冒犯到我。”
“你和你哥哥感情不好?”徐少珩洞察了她眼睛里的裂隙。
顾以诺轻笑一声,“你怎么会这么想?豪门里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兄妹,我对他的财产继承权构不成任何威胁,我们有什么理由感情不好?”
“他纵火自杀的时候你在楼上。如果他真的爱你,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火海里。”徐少珩直白地说,“顾家有很多房产,他本来可以把你安置在其他安全的地方。”
“当年也有警察这么说,”顾以诺托着腮,不太在意道,“说他是想拖着我一起死,但是下不去手。我们兄妹的感情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简单来讲,我们是一对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
她眼眸一转,笑得盈盈生辉,“再往下问,就是付费环节了。”
徐少珩就没有再问下去。
——
“小叔,秋叶山居大火当年是你侦办的吗?”
人已经走得差不多的教室里,徐少珩忽然问。徐闻擦黑板的动作一滞,转身看着徐少珩,目光探究。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徐少珩转着手里的钢笔,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顾以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温和、谦逊、富有责任心和同情心,同时又不缺乏强硬的手腕,当年把长盛财团的势力握得很紧。”徐闻拉开一张椅子在徐少珩面前坐下,娓娓道来,“就算是他的对手,也对他的死充满惋惜。以上结论是案发后我们调查时从周围人口中总结出来的。”
“富有责任心和同情心的人,会选择纵火自焚这么不可控的自杀方式吗?”徐少珩皱起了眉。
徐闻一摊手,“长盛财团每年有大笔款项捐助慈善项目,顾以枫亲力亲为。上面几次调查慈善项目洗钱,好些大集团栽了跟斗,只有长盛没事。这个结论就是这么来的。”
“听上去是个完美的人。”徐少珩淡淡地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徐闻竖起一根手指,纠正他,“只有完美的面具。事实上当年调查顾以枫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很不真实。但是他唯一的家人那时候太小了,所以没办法进一步深入了解。”
徐少珩垂下眼睛,想道,也许顾家人的关系真的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顾以诺每年都回京州悼念父母兄长,却声称自己和哥哥是血脉相连的陌生人。顾以诺并不是嘴硬逞一时意气的人,何况这件事本就没有嘴硬的必要。
“突然问起这件案子,是因为你那个女朋友吗?”徐闻略带揶揄地问。
徐少珩的脸色有些窘迫,“也不全是……”
“小女孩都是要哄的,”徐闻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说,“给她买束花,或者带她去玩一玩,她心里的气消了也就回来了。”
“小叔,你指导我底气是哪里来的?”徐少珩无奈地看着他。
徐闻十几年如一日的单身,禁欲的程度好比当代活佛,身边从来没有能超越社交距离的人——男女都没有。
“《当代女性在恋爱中的激素分泌和心理解析》。”徐闻理直气壮道,随即翻出手机微信群,把里面那张嚣张的跑车照片怼到他面前,“快把你的小女朋友领走,我们公大门口可不能现这样的眼。”
徐少珩打着电话走了,徐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他走回讲台上,打开夹了一沓教案的文件夹,翻到最下面,是从旧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面无表情,连带着那双圆圆的小鹿眼睛都有点冷冽的意味。
她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大人中间,坦然地接受闪光灯的洗礼。
徐闻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张照片。
“已经长这么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