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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顺着盘山公路慢慢往上走。
“离李家村越远越好，这样不会被陆和林发现。”苏七对我说。
我们到李家村的时候是下午，现在估计已经临近傍晚，云层包裹住落下来的阳光，天色慢慢暗沉了下来。
山路上有点冷，风裹挟着些干枯的气息往我脸上打。
我问苏七：“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苏七摸了摸身上的每个口袋，心虚看着我：“我也没有手表……”
“手机呢？”
“没有这种东西。”
“我之前那个儿童手表呢？”我想到被抢走的无辜手表就心痛。
“被陆和林收走了。”
“有病啊！”我一脚踢飞路边的松果，气愤不已。
苏七拍了拍我：“我们再走一段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人住的地方。”
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看样子天很快就会黑下来，但是这里又没有能打电话的东西，我们两个小孩大晚上在荒郊野岭也是遇到什么野兽怎么办？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至少不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陆和林再可怕也只是让我看看纪录片写写读后感，我至今没看到有小孩子写出读后感以后被带走或者什么的，所以也不明白要是他确定这些小孩真的是转世者以后会干出什么。
至少在那里我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可能是我的心情又表现在脸上，苏七凑了过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说：“要是回去，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哦。你应该一辈子都要在那栋破楼里看那些纪录片了。哦，以后还会有考古照片，数学题，论文，反正就是各种他们觉得能唤醒你前世记忆的东西。就算你没有前世也不会把你放走的，他们会让你做苦力活，挖矿那种——矿业公司嘛。你就永远回不了家。”
果然他又看透了我的想法。
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啊，因为我以前经历过。”他笑了笑，“我也一直以为我没有前世，然后被他们派到很偏僻的地方下矿井了。”
“就是挖那些石头。我也因此受到那些石头的辐射，身体变成现在这样。后来我想起来前世了，我就被调回来了。”
“你的前世是什么样的？”我继续上坡，盘山公路真的很多弯弯绕绕。
天完全黑了下来，公路上只有相隔较远的路灯散发着冷光。
那片我们冲出来的树林在晚上已经被黑暗吞噬，成为了我一步也不敢踏入的地方。
“我的前世没什么好说的，也是个穷人呗。我是家里第七个小孩，因为小孩太多了养不起，我就被爹妈丢出去了。从此以后就没有爹妈只有我自己。我以前那家姓苏，所以我叫七，因为我是第七个。”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山里的夜色格外清澈。
“我一个人差点饿死，路上遇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把我捡回去当弟弟养。我记得她长得很漂亮，也很自私，养我像养一条狗。完全不管我的喜怒哀乐，也不管我想干什么，只把吃的喝的塞给我，就觉得我会对她摇尾巴，舔她的手。”
“我就在这种屈辱中长大，不过幸好那女人虽然刻薄自私，但给我吃饱穿暖，我总算是活了下来。”他抿了下嘴唇，目光像透过夜空看到遥远的过去。
“然后呢？”我没想到他的过去这么坎坷。
“然后……然后我就死了呗。那女人也是跑出来的，她父母把她卖去窑子换钱，她长得那么好看，很多人指名她，但是她不想过这种生活。我记得前世她告诉我，她在窑子里赚了些钱就偷偷逃跑，路上捡到快饿死的我，带着我跑到边关的一家客栈里打工去了。”
“那……为什么说死了？”
“边关嘛，你知道……那是古代，少数民族很乱的。我和她在客栈里打工度日，本来虽然穷但是有地方住也有工作，日子还算不错，没想到边关动乱。那家客栈被人抢了。”
“我和她的钱肯定也没了，成年男性被杀掉，女性被掳走，她被那些土匪一眼看中，说要带回去当老婆。”
“她不愿意，但是没办法。我本来要被杀掉的，但是她哭着求那些人说我是她儿子，杀了我她也要一头撞死。那些人才同意把我一起带上。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人忍不住就要按着她办事情，我很愤怒，因为这些日子我已经把她当成亲姐姐了，看到她被人这样当众侮辱我真的很生气。但是她叫我忍住。”
“我忍了很久，直到她被第二个人接着迎上去，她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了。她挣扎地太厉害了，那人就掐她脖子，打她巴掌。我当时拔出她藏在包袱里的小刀就冲上去想杀了那个男人。”
“这是我前世做得最错误的决定。”他叹了口气仰起头，“我一个小孩肯定打不过那群人，两三下就被制服了。他们割了我的喉咙，我当时还没死透，躺在地上看到她也被他们杀掉，丢到了地上。大概是她想给我报仇吧。我就看着那个救过我命的女人和我隔了一段距离，被丢在山里，旁边就是乱葬岗。然后我就死了。”
我说不出话，只能抓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他脸上反而没什么波动，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你以为我很难过吗？才不是。我讲的这些再惨也是前世，和我这辈子没有关系。”
他把他头上的鸭舌帽扣到我脑门。
“你太容易被别人影响了，陈时暮。就算我这辈子还是个孤儿穷人，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买得起gucci和巴宝莉——这是你说的。我从来没觉得现在的生活不好。”
我还是同情地看着他。
他皱起眉头：“我说过我很烦你这种表情。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可怜，也不需要你来可怜。”
我把他的鸭舌帽盖回他头上：“我没觉得你可怜，只是很惊讶。惊讶你能想起前世这么多事情，我就不行。我连我自己有没有前世都不能确定，更别说想起来。从小到大就没有想起什么过。”
“张子君不是说你前世是个叫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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