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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看着那张奖状，似乎心情很沉重。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影响了，我的心情也很沉重。
虽然我心情沉重是因为我本来应该拥有的数学第一的天赋。
他沉重应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很聪明，要是接受良好教育会很优秀，前途无量。可是因为家里条件困难，加上还有个老人家，他没有办法自由地去争取这些东西。
他正专心低头看着，突然门铃响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了来了！”他又换回活泼的语气，堆起笑脸去开门。
他跑过小小的客厅来到门口，踮起脚尖看了看门上的猫眼。
门外是个看上去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小男孩，穿着黑色短袖褐色短裤，眯起眼睛往猫眼里看。
吴虔之打开门把他迎进来。
“是谁来啦？”奶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搓泡泡和水声。
“她在阳台洗衣服。”吴虔之告诉那小男孩。
小男孩点点头，把手上一袋零食递给吴虔之。
“我路上顺手买的。”他声音很冷静，一双眼睛格外乌黑，我看着非常熟悉。
“谢谢你啦。”吴虔之笑起来。
那男孩依旧面无表情，不过我看到他嘴角动了动。
“是陈时寒。”吴虔之对奶奶喊道，拉了一把男孩的手，“进来吧。”
“我哥！”我瞪着小男孩，我可没见过这么小的我哥。这也太小了吧。
就算这么小他也很高冷。
小小的我哥对吴虔之摇摇头，直接坐到他们家客厅沙发上:“不用了，我坐这里就行。”
吴虔之也随他坐下，把他手上的零食袋子放到桌上，开始看里面有哪些零食。
这下对比很明显了。吴虔之的头发发黄，发丝还很干枯，带着眼镜的脸凹陷下去一块，瘦得身上仿佛就一点肉包着骨头。眼眶下面还有黑眼圈。他还穿着校服，胸口上面写着“白井小学”四个蓝色字，围着圆形的校徽。
而我哥陈时寒头发乌黑，脸上虽然不胖但也有些肉在，只是长得方向不是横着堆积起来。他的五官已经可以看出些长大后的影子了。身上很明显有肉，个子也更高一点——明明比旁边的人小了五岁，看上去却像同龄人。
一边像农场里用精神支撑着自己的稻草人，一边像健康长大，被保护得很好的农场主的小孩。
我莫名其妙想到这样一个比喻。
我哥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朋友。
“你看上去不是很好……是不是睡太晚了？”
我一下子震惊住，我哥还能说出这种关心人的话？他一般都是用一个眼神表达关心就是极限了。
吴虔之叹了口气悄悄跟他说:“我可能没法去上初中了。”
“可是，你已经要毕业了。”我哥问，“你六年级了，我还是三年级。难道我六年级的时候你还是六年级吗？”
“不出意外的话会是这样。”吴虔之苦笑着。
我看着我哥张开嘴要说些什么，突然房门哐哐响了起来。
可是吴虔之没有看向房门，我也没法看过去，只能僵硬地看着我哥嘴唇动了几下，却听不到声音。
房门响得更厉害了。
哐！
像有人在大力撞门。
哐！
我猛地睁开眼睛。
哐！
铁门在我眼前被打开。
已经是夜晚了，外面的光线仍然让我眼睛不舒服。我眯起眼睛看着一双皮鞋踱步到我枕头边上。
一双手按在我脸上，摸了摸被我自己扇红的脸颊——现在已经不痛了，但是也肿了。
“这是怎么搞得？”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整个人一下子退到墙边上。
一张狐狸脸冲我微笑着，白头发在月光下折射出冷色调的碎屑。
“怎么就一天没见，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他背着手冲我笑眯眯道。
我像看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看他。
“管你什么事？”
“哎呀，哎呀，生气了吗？别这样。”苏七摆摆手。
“你又来干什么？”我很想对他竖中指，但是忍住了。
他摸出个ipad放到我面前，语气还是很欠揍。
“就给你看一段录像。里面有你哥，爱看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