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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君澜澈的面容之后，蔺昭妍先前的嚣张顿时荡然无存，她瞬间怔愣住了，久久都没能回神。
她伸出手去，不禁想要触碰一下君澜澈的面容，但向来不喜他人触碰，唯独箫漓允是例外的君澜澈岂会遂她的意？
他迅速地将头扭过去，致使蔺昭妍伸出的手落了空，但蔺昭妍却也不恼。
她怔怔地紧盯着君澜澈的脸，半晌之后沙哑地唤道，“羽，羽儿？是你吗？你总算肯回来看母后了是吗？”
“羽儿，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母后担心你这么久啊……”
说着说着，蔺昭妍便声泪俱下，一时之间泣不成声。
君澜澈也愣住了，他理解一个母亲的心，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再加上他的面容与自己的父王很是相似，也难怪蔺昭妍会认错。
但他，只是父王的儿子……
“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的儿子。”
“什么？”蔺昭妍显然没想到君澜澈会这般说，诧异极了，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便更加悲伤了。
“羽儿，母后知道母后错了，你别不认母后，母后好不容易盼了这十多年才终于见到你了的……”
君澜澈很想开口解释，但奈何蔺昭妍劈头盖脸地一番哭诉说下来，愣是让他找不到空当可以解释。
“当初，母后知道了苏蛰对你的别有用心，但母后以为他会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上不对你做什么的，但，但母后没想到……”
君澜澈的眸光一闪，复杂的思绪在脑海中酝酿，不为人知的恨意就在心中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接了下去，“没想到苏蛰这般歹毒，根本不顾念这些是吧？”
蔺昭妍心下一喜，“对啊，你看你也知道这些，你就是羽儿。”
君澜澈的脸色又黑了不少，他总算是忍无可忍地说道，“我知道，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羽儿，而只是因为，我就是你口中的羽儿的儿子。”
闻言，蔺昭妍的神色一僵，她费解地朝着君澜澈又走近了一些，这一次，她更能看清君澜澈的模样了。
“确实……虽然很相像，但确实不是，而且，你很年少，一看年纪就比哀家的羽儿小很多……”
蔺昭妍兀自地小声嘟囔着，说完之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刚刚君澜澈说了些什么。
“等等——你是说，你是羽儿的儿子？”
君澜澈点了点头，“对，你刚刚一直在说话，我都没有机会能够插上话。”
“现在，我再说一遍，我是他的儿子，而他，是我父王。”
“你父王？”
蔺昭妍觉得，现在听到的这些已经让她越来越费解了，好看的眉头微蹙，就连她也忍不住沉思了起来。
“是的。”
君澜澈从不远处搬来了一张椅子，“你先坐下，我再将这些跟你娓娓道来。”
“也好。”蔺昭妍也能料想出君澜澈所说的必然很长，她也不急于一时，就这样顺着他的意安安静静地坐下了。
现在的她，对于君澜澈早就没了先前的针锋相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也都根本解释不清楚的亲切感。
“若是你前几日去参加了宫中的宴会，看到了那些夜阑的使臣，想必此时此刻，也就不会对我感到陌生了。”
“你的意思是……”蔺昭妍并不笨，相反，她即使年岁已大，却依旧聪明，“你是夜阑人。”
“不错。”君澜澈没有否认，反倒是开诚布公地说起了自己，“我就是夜阑的当朝摄政王——君澜澈。”
蔺昭妍的眉间隐隐浮上了些讶异，但她识趣地选择了没有插话，而是静静地听着君澜澈继续说下去。
“我的父王，叫君烨，他本不是夜阑人士，无人知他来自何处，只知，有一日他出现在夜阑，一战便击退了苍岩来犯的军队，从此名声大噪。”
“他顺理成章地被封为了夜阑的摄政王，娶了京城最有才华的女子为摄政王妃，也就是我的母妃——兰箬仪。”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我五岁的那年，我的父王不幸身死疆场，而我的母妃亦悬梁自尽，为我父王殉情。”
听到这里，蔺昭岩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是说，羽儿他，他已经不在了？”
提起这些，君澜澈自己也很是悲伤，但他强忍着悲痛，回答了蔺昭妍的问题。
“是，我父王，早就不在了。”
蔺昭妍猛地又身子一软，重新瘫坐在了椅子上，她的手虚搭在了椅子两侧的扶手上，她低垂着头，神色泫然欲泣。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寻找了，等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竟然早就死了……
见蔺昭妍没有出声，君澜澈便又继续说道，“在我的寻查之下，我发现父王的死，很可能与泽梦皇室有关，与如今的泽梦皇帝有关。”
“你刚刚的话和我手上查到的证据，全都说明，苏蛰就是谋害我父王的真凶。”
“而我此次来到泽梦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他，给我的父王报仇。”
说到此处，君澜澈的声音变得格外冰冷，彷佛寒冬中的冰块，让人觉得通体发寒。
他说话时，眼中满是交叠的恨意，害得他父王惨死，母妃殉情，让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父王和母后，这样的恨，让君澜澈几欲被吞没。
蔺昭妍仍旧没有出声，一时半会儿知道了这么多，她需要时间来接受。
半晌之后，她才看向君澜澈，“真是苏蛰所为，那我支持你报仇雪恨。”
此言一出，倒是君澜澈有些意外了起来，他之所以这般说，也是想看看蔺昭妍的态度。
可苏蛰到底也是蔺昭妍的另外一个儿子，君澜澈的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解的。
“这是为何？”
话说到此处，蔺昭妍的眉眼间也有一抹陈年的痛色，“若不是先皇强迫哀家，哀家怎么可能生下苏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