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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至尾，哀家都不喜欢他，哀家从没有这样的儿子，他不是哀家的儿子。”
蔺昭妍掷地有声地说着这些，眼中的坚定却是让君澜澈也为之讶异。
传闻泽梦太后一向避其锋芒，轻易不抛头露面，可此时此刻，君澜澈好似才懂得一些其中的缘由。
疑惑之时，他不自觉地就问出了口，“为何都是你的儿子，你却对我父王和苏蛰的态度截然不同？”
蔺昭妍手抚着自己的胸膛，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哀家已经说过了。”
“哀家若非被先皇逼迫，断不可能有他这样的儿子，如此，哀家如何能喜欢得起来呢？”
细看之下，君澜澈竟意外地发现蔺昭妍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这些尘封的过往，显然正是蔺昭妍深埋在心底的伤心事。
提起这些，蔺昭妍的神情也都比先前更加沮丧了，可看着眼前不明所以的君澜澈，她却又突然下定了决心，想要把从前的一切都揭露出一角，告诉他。
“当初，哀家还只是泽梦边缘一个部落的部族公主，有两情相悦之人，亦私定了终身，原本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只是，有一日，先皇突然下旨诏哀家入宫为妃，哀家不肯，他却动了怒，认为哀家触了他的逆鳞，他以整个部族的性命为要挟逼迫。”
“哀家纵使百般不愿，却也不愿部族中人枉死，无奈只得跟随秀女一道入了宫。”
“为了保全下羽儿的性命，哀家使尽了浑身解数，总算是得到了先皇的临幸，自那之后，哀家的荣宠越来越盛，甚至直逼当时的皇后。”
“再后来，先皇为了哀家废了后，改立哀家为后，但哀家，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苏蛰。”
“先皇固然对哀家很好，但……”蔺昭妍的声音越发坚定了起来，“若不是他，哀家本可以活得更好。”
“有所爱之人，有自己爱的儿子，更可以像现在这般，拥有孙儿。”
她的故事无疑是令人叹惋的，当年一对眷侣就此离散，每每提起，都是她心中难以磨灭的痛。
“对了，你可曾见到了皇甫家主？他可是你的祖父啊……”
君澜澈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见到了，包括这些过往，他也都跟我说了一遍。”
“正因如此，今日我才会来找你。”
蔺昭妍木讷地应声，“是了，是了，若非如此，你自然是不会来寻我的。”
君澜澈看着蔺昭妍这副爱而不得的悲伤模样，心中有所动容，却还是不得已说了一句。
“可他早已娶了妻，你这么多年的执念，本就该放下了，不是吗？”
蔺昭妍摇了摇头，“他娶妻，是他的事。”
说着，她蓦地潸然泪下，“可我爱他，却是我的事。”
闻言，君澜澈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他能感同身受，因而也做不到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如果我没有被先皇逼入宫中，他的妻子，该是我才是。”
可是世上并无如果，君澜澈虽也觉得惋惜，但他开解不了蔺昭妍，就只能问起别的。
“那你能再跟我详细说说，关于我父王的事吗？他自小在你的身边长大，你对他的事，应该还能记得很多。”
果不其然，蔺昭妍的心思也被君澜澈抛出来的问题吸引住了，提起苏羽，她就既觉得悲伤，又觉得宽慰。
“羽儿自幼在哀家的身边长大，除了哀家与皇甫家主，无人知道羽儿的真实身世。”
“他被当作了嫡长皇子，被先皇予以厚望，哀家对他倾注的精力和心血也更多。”
“哀家本就不愿意理睬苏蛰，如此这样，久而久之，他的心里难免记恨上了哀家，连带着羽儿，也都让他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君澜澈的心中已经了然了，正是因为蔺昭妍的此举，才让母子离了心，难怪泽梦的太后和皇帝向来不亲厚，原是这般缘由。
“所以，他嫉恨我父王，便让人对我父王下手，对吗？”
蔺昭妍含泪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只是那时的苏蛰手段还不算太狠辣，却未曾想让哀家抓住了端倪。”
“东窗事发之后，他在哀家的面前苦苦哀求，保证再也不对羽儿下手。”
“本来，哀家原以为他已经放弃了继续残害羽儿的心思，却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丧心病狂，就算羽儿已经躲去了夜阑，他却依旧要置羽儿于死地。”
“这么多年来，哀家从未放弃寻找羽儿，苏蛰知道了，也只是更加丧心病狂地让哀家死心。”
蔺昭妍早已泣不成声，她等了那么多年的苏羽，早就已经客死他乡了。
“难怪他要哀家死心，原来他已经知道了羽儿的死……”
听到这里，君澜澈的胸中再次翻涌起了恨意，他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杀了苏蛰，给他的父王和母妃报仇。
可看着眼前的蔺昭妍，君澜澈却有些忌惮，生怕她有所顾忌而出手阻拦他，因而，君澜澈并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过，蔺昭妍却好似一眼就看穿了君澜澈的心中所想。
“你若是想要杀了苏蛰给羽儿报仇，我绝无二话。”
她甚至没有丝毫犹豫，这让君澜澈不禁有些讶异，真的有母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吗？
“当真？”
蔺昭妍点头，“当真。”
“我知道你对哀家如此心冷存在疑问，疑惑在所难免，不过不要心急。”
“哀家只能说，这个秘密，还不到揭开的时候。”
夜幕之中，蔺昭妍难得毫无顾忌地放肆大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彻头彻尾的恨意，又带着难以挽回的悲伤。
所有情绪交叠往复，让她的脸色也变得晦暗莫测起来。
君澜澈目瞪口呆地看着蔺昭妍，在他亲近的人之中，他还从未见到过这般独断专行又莫名其妙的人。
更有甚者，蔺昭妍就像疯了一般，执念太深，一边绝望，一边又满脸怨恨。
“那……什么时候才到揭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