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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门下阴影里,人像自阴影里长出来的,也确实如此,他曾经的阴霾并没有随着他的光鲜而消散,而是化成一块笼罩在他心底的乌云。
有的人好像自出生起就被定下了基调,晏潇连登基那天都在下雨。
我说雨不会停了。
“你会被流放。”他告诉我。
我说我知道。
他抿了抿嘴巴,很没底气的说:“你会出城,到凉白柳坡时朕的人会把你接走,边疆会出现一具穿着你衣裳的…”
我说:“晏浔会找到我的。”
晏潇没说话,踱步到烛台后面,有些无所适从的将手递近火焰又在没碰到前及时收回手。
他睫毛浓密,烛光从上照下来,他下眼就笼罩一层阴影。
“他不会。”晏潇仰脸看着烛火,他说:“烛台太高了。”
他踹断烛台,蜡烛掉落地面滚进桌案下,垂至地面的桌布把蜡烛藏的严严实实。
晏潇说:“这样就找不见了。”
桌布适时的被蜡烛点燃,火焰一点点上窜,晏潇歪了歪头,他说:“看来宫中近来犯火,该让宫人引些活水进来。”
说话间火焰窜的很高,甚至高过放下的烛台,已经引燃了上头的纱幔。
我说:“找的见,不觉得更明显了吗?”
晏潇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殿门,似多留恋那火焰,不一会儿提着水桶进来,稳准的的扑灭了火焰。
他看着火灭后残留的烟,说:“烛火烧的太大便会引得不要命的飞蛾,朕喜欢烛火,不喜欢飞蛾,便只能忍痛把烛火吹了。”
上方一缕残纱掉下来,我下意识伸手接了下。晏潇拿掉残纱扔掉,小声说:“上头还有火星呢。”
他问我烫坏了没有,拽着我的手指看了手背,检查无误后翻过来,手心也完好无损,只手心的红点突兀又奇怪。
我说:“你做的好事。”
我收回手看着红点说我好想晏浔,我想起来得时疫那次手心里降温的冰块。
晏潇背着手看着我,望眼欲穿似的,没过一会儿便又笑了,像是才反应过来某个以前听过的笑话。
“栉儿,你这样很没意思。”晏潇拿着桌上丑了吧唧的摆件儿端详,他说:“那会儿看见你因朕和吕酥幼的事伤心欲绝,朕愧疚的要死,也下定决心成全你,你要给浔王当妾就当,朕给你备一份儿丰厚的嫁妆,替你在王府撑腰,即便是浔王的正妃也不敢欺负你。”
他放下摆件又背起手来,踱步到另一边仰头看着高高的烛台上燃着的蜡烛,这烛台本来是对称的一对,另一座就是被他踹断的。
晏潇说:“可你偏偏又进宫算计朕,朕对你的愧疚便随之抵消了,栉儿,我不欠你什么。”
他伸手拿掉整个蜡烛,他看着燃烧的蜡烛,融化的蜡滴在他手上。
他说:“浔王也那么放肆,竟然要娶你为妻,他娶你为妻当朕是什么!他静悄悄的收你为妾朕还能保护你,可他要娶你为妻,还说只娶你一人,不要侧妃和侍妾!若他整日只围着你转,朕如何保护你?你岂不是就再不需要我了?”
我说我本来也不需要你啊。
晏潇恼羞成怒,脸通红手也抖,竟然没摔了蜡烛而是把蜡烛放在了低处的烛台上。
他咬牙切齿的说:“天下竟有你这般薄情的人!”
我几乎脱口而出“没有你当时对吕酥幼深情”,话到嘴边还好及时止住,免得让他误会我还活在过去。
我说:“你说的对。”
他鲠住,我问他需要给他鼓掌吗?便又轻易地激怒他。
晏潇摔了很多东西,好多东西都是冲着我丢过来的,不过倒是没有一样东西砸到我。
他筋疲力竭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沉默。
“我儿时…”他突然剖白:“什么都没有,才出生不到两个月母亲便又怀了身孕,祖母不叫她见我,免得我闹得她无法安心养胎。我没有一天是养在她膝下的。”
好像这宫里的就没有童年幸福的。
晏潇说:“我打记事起,母亲便整日哭泣。而父亲一门心思都在该把晏只藏在哪里上,他活着时没有一天安生,大喆帝王更迭生祸,他生怕查到晏满和晏只后满门抄斩,没分一丝一毫的心思在我身上过。”
没有安全感的生存环境,慌张不安情绪不稳的父母,没有收到的关注和那些被欺负的经历中不得伸张的正义,我好像在皇室子嗣偏执扭曲的性格中得以窥见部分源头。
晏潇说:“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些猪狗不如的日子不堪回想。栉儿,我真的想把能给你的都给你,那些我叫天天不灵的日子,一点都不想让你过。”
我无法思考,脑袋好像变成了一个蜂窝,只觉得嗡嗡响个不停。
“可你太桀骜。”晏潇说:“你连朕都不放在眼里,栉儿,这天下都是朕的,朕要你老老实实当只兔子,你便得当只兔子。朕说河水向西便得向西,朕说…”
“河水向下流。”我打断他,“别发疯了晏潇,若是你用任性妄为来证明你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离变成暴君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