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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东来到开封已经好几个月了,时间过得飞快,由春转夏,天气越发得炎热。多亏了张咏的周济,他才没有露宿街头。
为了完成在董家酒楼答应邱护法的托付,给护法的师兄送何首乌。刘庆东与张咏到南熏门外寻了个遍,那位抢走无极图帛卷的道士终于让他俩打听到了。
道士原本住在一家叫做“兴隆店”的客栈里,来的不凑巧,听客栈里的店小二讲,称作神和子的道士去了云梦山,据其自己说要探访鬼谷子的仙踪,还信誓旦旦地告之会回来的,让把他的一些书籍用品看管好喽。既然要找的人远行了,那只好等他回来再说吧。
刘庆东眼看着一时半会儿也穿越不回去了,既来之,则安之,不能光靠张咏并不宽裕的盘缠呀,而且好朋友这几天就要回家乡濮州鄄城去,参加乡试,继以荣登桂榜,获取明年应试京师省试的资格。之所以地方考试称为桂榜,是因为放榜之时,正值八月桂花飘香之际。
刘三哥思来想去,民以食为天,不能饿死在宋朝吧?还得抓紧时间找个营生挣钱糊口啊。还好,这东京开封不亏是宋朝的首都,地处黄河与大运河的交汇处,四水灌都,为水陆都会。
城里街道纵横,舟车辐辏,人庶浩繁,全城分宫城、皇城、外城三重,共设一百二十个坊,人口超过一百万。
那真是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单说宗教庙宇就有几百座。刘三哥相信,若是开封从规模上自称是全球第二,眼下世界就没有哪个地方敢称第一的。
按理说,如今是宋朝,唐代坊市制度已经没落,坊墙都被扒开了,百姓们因地制宜临街做起买卖,官家下圣旨允许开设夜市,更是无所顾忌昼夜不息。
三哥自信在商业繁华的大都市里找份工作应该蛮容易的,他记得看过张择端的画《清明上河图》,里面绘着开封东南角的街景,出东水门七里有座横亘汴河之上的大木桥,其桥无柱,巨木虚架,漆着红漆,桥中间部分高高拱起,远远望去形如彩虹,故人称虹桥。那里店铺林立,商旅云集,来往贡船、漕船阻塞河道,街道两侧的勾栏瓦舍、酒肆茶幌不计其数。
一路寻来,方知这一带叫做清明坊,刘庆东不禁心里揣摩,难道《清明上河图》中的“清明”二字说的不是节气,而且地名吗?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大木桥没找到,工作却找到了,还是因为找虹桥机缘巧合寻来的。
这宋朝的开封外城是后周世宗柴荣营建的,有水门六座、旱门十二座;内城是唐德宗修的,四面有十座门,宫城有门六座。东水门是外城东面南数第一座水门,恰好把城内的繁华建筑和城外的沿河街市一隔为二,汴河水从城门洞子里浊浪滔滔流出城外,一路奔向东南。汴河乃隋炀帝兴修的大运河通济渠,经陈留、宋州、宿州、泗州注入淮水。
东水门的两侧还开有便于行人车马通行的旱门,北边通津门,南边上善门。从上善门出城,沿着汴河左岸一路向前寻去,来来往往的路人不似画里那般川流不息,买卖铺子也不是鳞次栉比。从房舍的空隙间能望见河边趾高气扬的芦苇与香莆,它们紧张得肩并着肩,背靠着背,似要用一人多高朋比为奸的伎俩,独享河上迤逦多彩的风景。离着水畔更近些,还会发现心胸坦荡的菖蒲、中规中矩的水葱,和开着小黄花漂浮在河面上随遇而安的荇菜。高高在上有高高在上的神气和窘迫,低调处世有低调处世的惬意与无奈。
偶尔驶过的平底漕舫船,十来艘挤在一起,头尾相接连成一串,方头方脑极像吃得脑满肠肥的富家子,翘起两郎腿般的两根桅杆扯起硕大的布帆,在开阔的水面上优哉游哉地荡出涟漪。可能是习以为常了,或是受到划浆摇橹慢节奏的渲染,就连苇丛中咕咕鸣叫的水鸟,都懒得展翅高飞,去应和一下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
两侧河堤上遍植的新榆古柳,应该是有遮阳固土之利,柳是旱柳,不是“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垂柳。那苍老的柳树开膛破肚地扭曲着腰身,顽强地与风雨雷电、严寒酷暑抗争着,不知道还是不是当年隋炀帝赐姓的杨柳了。
之所以弄明白啥是左岸,还是刘庆东在大渡河旅游时,从泸定桥管理员那里学来的。那天,不知是哪位游人提出的疑问,爱唠嗑的管理员主动解释道,“你抓子咾?哥佬倌不晓得啥子是左岸噻?”戴红胳膊箍的秃顶男人指着湍流不息的河水,“左岸,豆是你面对着河水,左边手杆儿的那侧河坎嘛。”
刘三哥走出很远,脚都走酸痛了,已经望见郊野的庄稼地啦,远处是星星落落的茅草房。出城之后也见到几座跨河的石桥,但都不是那座古今驰名的大虹桥。
正好有个老汉牵着几头驴子从对面走来,驴子背上驮着沉甸甸的柳条筐,里面盛着满满登登的煤炭。三哥心想不能再往前走了,都到农村啦,还是向本地人问一问吧。
“老哥,往城里送煤炭啊?”刘庆东客气地与老汉打着招呼。
“啥?煤炭!俺许忽你说的是啥。”老人还有些耳背,他指着箩筐里的货物,“老师儿,你要买石炭?俺便宜些给你。呃,你不要石炭,是来买木炭的?有,有,价格贵些,您府上在哪里?回头俺给你送家去。”他察言观色估摸三哥在想什么。
刘庆东赶紧解释,自己不是来买货物的,是想问他虹桥在哪里,是不是前面还有集市。
老汉竖着耳朵认真听着,知道是问路的,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耐心回答他。告诉三哥,京城里有四条河,汴河、蔡河、五丈河与金水河。五丈河向西北注入梁山泊,下接济水;陕蔡的货物由蔡河入汴水达京;金水河为饮水之用;汴河更不用说了,上接西京,南连大江。四条河道贯穿开封城内,其上桥梁千余座,仅近处的汴河,溯流而上到内城角门子的这一段,就有东水门外的顺城仓桥,城里的便桥、下土桥、上土桥,独独没有三哥说的虹桥。
刘庆东一边听老汉讲述,一边接过缰绳替他牵着毛驴,那牲口在他的手里甚是温顺。“老师儿,你还会伺弄牲口?”真可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一看三哥的架势,便知道他精于此道。
“嗯,我年轻时在生产队喂过马,还赶过大车呢。”这可不是瞎说,刘三哥在上电校前,徐会计让他给车把式老倔头打过下手。
听说没有虹桥,刘庆东不免感到遗憾,难道是此时还没建吗?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老师儿,听你的口音不是俺这本地人吧,你遇到啥难心事儿吗?被人打劫啦?”贩卖煤炭的老人瞅见刘庆东t恤衫上的手印子,和他愁眉不展的表情,不无关切地问道。
三哥赶忙说没有,只是初来开封,人生地不熟的,盘缠又用光了,想找个挣钱的活儿干,可这汴河旁并没有想象的繁华呀,看来打算是要落空啦。
“有啊,老师儿,你碰到俺算是碰对人了。”老汉笑着说,“昨天俺给十千脚店送石炭,陈掌柜还跟俺提起雇人的事儿呢,说是原来店里打杂的伙计喝酒喝死了,正想再找个人替他。”他用眼光瞄着刘三哥,似在问你有意无意。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不知我能不能胜任脚店的工作,毕竟我也五十出头了,长途跋涉脚力跟不上喽,镖局护货我又没有武功啊,重体力活更是力不从心啦。”刘庆东听到这则讯息甚是兴奋,只是不知人家有啥要求,尤其是年纪上是否加以限制。教授专家说七十岁还是中年,可小微企四十岁以上就嫌岁数大啦,不知道宋朝的买卖在用人上有啥条条框框呢?
老汉见他有心应聘,满口打着保票,“不成问题!有俺在,就一句话的事儿。你说啥镖局?是递铺衙门吗?那可是好差事,一个月三贯铜钱,一石多斗大米嘞。俺和你都不成,要年轻的小伙子,铺兵必须得是厢军。俺说的这家脚店不大,没啥重活,也就是些屋里屋外抬抬举举的零碎活,谈不到长途跋涉,弄累不嚷,通累的活俺能让你去吗?”
“那脚店是干啥的呀?不是给人搬家运货,一定是给人修脚的啊,不会有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情吧?”刘庆东着实不清楚脚店是干什么的,越来越往歪处想。可心里转念一合计,自己多虑了,宋朝这方面也不禁止呀,别说是个足疗店洗头房啦,再藏污纳垢的也没人管啊。
老汉蛮自豪地说道:“啥污七八糟的,那得是挂着红栀子灯的。修脚的!更不用儿了,它家是吃饭的铺子,比正店小些,可比拍户大多了,这汴河两岸的脚店,数十千家最大类。”
原来是家饭铺子呀,刘三哥猛然想起来,张咏在华山脚下说过什么正店、脚店、拍户啥的,只是当时自己没有往心里去。他又对店名感到新奇,“石迁”不会是鼓上蚤开的吧?于是问对方是哪个十,哪个千。
老汉哈哈笑着,“俺哩乖乖嘞,十是一二三四的十,千是十百千万的千,十千说它家脚店有美酒类。你看,俺说的脚店在那里,靠河边的第一家奏是。”
他俩正走到一处十字路口,北面不远处果真有家饭铺子,柱子上插着面黑白相间三幅布拼成的酒旗,上面写着“新酒”二字。门口房顶搭着彩门,是用木枝绑缚捆扎搭建起来的楼阁,花里胡哨是用来招揽顾客的。屋檐下戳着写有“十千脚店”的灯箱,外檐柱上钉挂有二个长方形的突出牌子,左方书“天之”,右方写“美禄”,旁门横额书有“稚酒”二字。
哦,这就是要去应聘的十千脚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