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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政这些天很忙。
比秦朗暑假期间还要忙。
因为骨折后离家出走去少林寺学武那孩子——大壮终于找回来了,结果回来以后又发生了很多故事。
原来大壮和他妈经常被他爸家暴,尤其是喝醉了酒,更是拿到什么就砸什么。他妈原来还能忍着,但这次儿子都被打跑了就不想忍了,铁了心要离婚。
他爸没有正式工作,光脚不怕穿鞋的,又纠集起了村里闲汉。这次人家不找女方干架了,反而天天堵在厂区门口静/坐,问就说厂里包庇,破坏他的婚姻,还说要去上fang。
厂妇联劝过了,市里妇联也来过了,甚至派出所又把他抓进去教育了几天,还协调着村里管好闲汉们。可人家派出所出来后又溜溜达达过来厂门口,见天儿找中层、高层领导聊天。
遇到这种滚刀肉有什么办法呢?人家一没耽误生产二没扩大影响。这年头可没有把家暴写进法律,甚至“离婚”这件事都算丢人。基层人员普遍会从稳定和谐考虑,支持离婚的都算少数。
于是明里暗里劝女职工聪明一点,为了工作、为了孩子,也缓缓再说……
秦良政作为厂区管理和团队建设等的大总管,天天都在忙这事。
秦朗找了个晚上,专门不睡觉等到他回家。
先问起这件事的后续,秦良政简略提了两句,就开始轻斥,“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你好好在学校待着别让我操心就行了。”
“……”秦朗闷气地怒视他,脱口而出一句,“你是不是也打过我妈?”
秦良政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扔下手里的衣服,叉着腰问他,“你小子是皮又痒了?我跟你妈以前只对你混合双打!不服气啊?”
秦朗不屑地翻白眼,“切。那你是支持人家离婚还是想劝人家和好?想清楚再回答啊,这关系到咱爷俩能不能继续对话。”
秦良政“哟嗬”一声,摆开架势坐到椅子上,还撸了撸袖子:“你想对话什么?”
“你先回答。”
“……我当然同意他们离婚。婚姻双方是平等的,不应该有谁囿于体力受到欺压。就算为了孩子要退一步,也应该是双方都退……可惜我只有一票,没办法说服所有人。”
秦朗有点沉重地点点头,好歹他爸三观正常。想到现代那么多家暴致死的新闻,又问,“那……以后如果再家暴呢?出事了怎么办?”
“出事了……”秦良政沉默着仰头靠了一会,才摇摇头,“我会让人注意着的。这是大人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在学校闹事了?要请家长?”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秦朗被转移了话题,有点气急败坏,“咱说实话,我最近表现挺好吧?是,就算有那些什么自己摆摊自己买东西的事儿,但没犯过混吧?”
秦良政没有点头,仍旧问:“所以你现在闹出个大的?”
“哎哟怎么想获得您的认可有那么难!只是好好聊几句别摆你那大家长的样子行吗?”
秦朗皱着眉看他,甚至有点绝望地想,如果今天谈不成,大不了自己重新去磨林卫华。
秦良政反倒轻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半点情绪都不显:“你的过往行径只能让我表现出这点信任度。说吧,我会结合历史通篇考虑的。”
秦朗无奈地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般说了出来:“我要学音乐,以后做歌手、明星。先别反对,这也是正经路子。我不是学习那块料,反而这个有点天赋,以后可以考音乐学院。老师让你去谈谈。”
他等着秦良政的拒绝。
谁知秦良政没有说话,眼神像是透过他看向未知的某个方向,过了很久才低头站起身:“明天我抽空去一趟再说吧。”
这意思是有得谈?
突然的峰回路转,让秦朗有些不敢相信:“您不反对?没觉得我胡闹?”
秦良政瞪了他一眼,挖苦道:“明星不明星的再说,起码你认真想学东西了,我反对什么?要是以前别那么混,有事像这样好好说,我会天天揍你?”
秦朗咧开嘴巴嘿笑:“早跟你说了,咱别动不动就揍……那再多商量一件事儿吧,我都高中了,手上没点儿零花钱也不像话呀,我又不乱花,还知道给家里添东西呢!”
“我的信任度还没高到这份上!睡你的去吧!”
秦良政骂骂咧咧地进厕所了,秦朗也不气馁,蹦跶着跑回房间。就在他要关门的时候,秦良政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其实也想你妈的吧?说起来你妈就挺会唱歌的,可我们那时候没这条件。后来我又下放,你妈带着你们吃了太多苦,早早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