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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的水源不是很丰富,但也有清流小溪、水帘飞瀑、碧潭奇池,足够山庄的两百号人用了。庄里的仆役并不是很多,女弟子有丫鬟无小厮,男弟子有小厮无丫鬟,是为了防止弟子们过早的接触男女之事。
那桂信述夫妇是何等脾气,出口成脏,山庄管理之严厉可想而知。
贾璧不喜木桶,洗澡都是直接跳到水潭子里。
刷牙用的是“刷牙子”,以猪毛或者马尾制成,宋人周守中在《养生类纂》中记载:“盖刷牙子皆是马尾为之。”牙膏用的是“牙粉”,以茯苓和松脂碾成粉末状,两者的效果不比后世差了。
吃食方面,以南方运来的稻米、当地的面、粟为主,不提。
原来那净道人自接来贾璧,传了心法口诀,便一个人躲在南天门清修,过了些时日,又神神叨叨地说:“好徒儿,为师要谢谢你。收你为徒,为师正阖契机功德圆满,神功初成,当炼气化神矣。然华山身处红尘,灵气匮乏,实不利修行。”
于是不顾众人劝阻,独自一人云游去了。
穆仁磬、贾璧等人面面相觑。贾璧遂问穆仁磬:“师叔,世上真有‘仙人’?”
穆仁磬笑道:“有没有仙人不清楚,倒是有‘练气士’,山下的道士常言,练气士有三个小境界,一曰旋照,一曰开光,一曰融合。更有甚者称,练气士之上还有金丹、元婴、化神,寿命过千,也不知是真是假。”
贾璧因笑道:“再往上是不是还有炼虚?”
穆仁磬奇道:“什么炼虚?”
贾璧笑而不答,揭过此事,想到了警幻仙子、癞头和尚、邋遢道人、智通和尚、妙玉师傅等“大能”,转喜为忧。
穆仁磬未察觉到他的心情变化,因叹道:“其实武道亦有境界划分,即外、内、化、真。武林神话郭靖、神雕大侠杨过、一代宗师张三丰、‘文成武德’东方不败,都达到了‘真’的境界。老夫年过古稀,却迟迟踏不出那一步,惭愧,惭愧。”
雍启二年在规律而又充实的节奏中度过,雍启三年悄然而至。
腊月初,玉泉观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知客道人走出侧门,见到一个风尘仆仆的瘦削男子,头戴瓦楞帽,外罩短褐,内套大袄,裤腿绑了绳子。
“年关将近,善人不好好过节,来道观做甚?”
“我是神京民信局的伙计,受宁国府贾老爷之托,送一封信给贾老爷的族人贾璧。”
“宁国府?”知客道人收起散漫的态度,因笑道:“贾璧现在朝阳峰清修,上山不易,善人把信交给贫道好了。”
伙计翻着褡裢,取出一张信封,交给了知客道人。
知客道人按照规矩打赏了银钱,伙计拱了拱手告辞。
贾家金陵十二房的族事由族老贾敦负责,他也是贾璧拜师的见证人,见证毕,将此消息汇报给了贾珍,所以贾珍等人知道他在华山。
却说贾璧拆了浆糊,可见信的署名果是贾珍,内容是邀请他前往宁国府参加祭祖仪式。
古代中华有四大祭祖节日:除夕、清明、重阳、中元,其中除夕最为重要。适者生存,既然来到古代,就要适应与之捆绑的宗族制度。
桂信述担心贾璧年龄过小,容易吃亏,遂安排雅魃同他前往神京。仁远道:“璧哥儿,贫道和清虚观的张老道有些交情,我备些年礼,你替我送过去。”
贾璧看了看,不过是些符纸、桃木剑、笏板、铃铛等法器,便应下了。
以面积计算,古代最大的都城当属明金陵城,唐长安城只能屈居第二。本朝都城是在唐长安城的遗址上修建而成,规模之大、工程之巨、气势之雄,令人叹为观止。
时当腊月二十八,京畿之地地冻天寒,渭水、广通渠早已结冰,贾璧、雅魃各骑着一匹矮马沿着官道行进,至于路引,自有道录司安排。
一路所见,本地的百姓都在忙着除陈、祭灶、杀猪、宰鸡,难掩脸上的喜色;靠近县城的官道,可见一排排茅草、枯木搭建的粥棚,里面尽是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民,有的裹着草席避寒,有的抱头痛哭,有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挺尸。巡逻的官兵不耐烦的呵骂着,遇到不听话的,直接乱棍子招呼。
饿殍遍野,冰火两重天,令人唏嘘。
雍启帝登位后,陕北旱灾、蝗灾不绝,抛妻卖子、举家逃难的灾民连绵不断,有言官曾言:好个不知羞的刁民,给他们吃,给他们住,一个个还要闹,真真是刁民猛于虎也!
贾子曰:何不食肉糜?
至临潼县,埠头边的桥上设有税课局的关口,挎着腰刀的官差维持着秩序。穿着棉袄的商贩一边哈气,一边瑟瑟发抖地攥着铜钱,排队等着交税。巡检司的弓兵无精打采地杵着枪,大过年的也懒得盘查了,只是偶尔呵斥一下不守规矩的百姓。
城墙越来越清晰,关卡也越来越多,及至京郊,可见官道旁的长亭里停满了轿子、套车、骡子、马匹,不谈值守的官兵,只马夫、轿夫、仆役就有上百人。
寻源望去,可见干枯的林子里有身穿华丽大氅的文人故作高雅,或赏雪,或寻梅,或咏诗,或独钓,身旁有捧着手炉、火盆的小厮。在他们眼里,底层百姓就像是一只只蚂蚁。
贾璧忍不住看去,雅魃啊呀直叫,着急地给他使眼色,那意思赫然是:少看少说。
果不其然,有眼儿尖的仆役马上就瞪了过来,满含警告之意。
贾璧愈加愤怒。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
道路越来越堵。两旁有举着箩筐吆喝的商贩,卖菜的,卖肉的,更多的卖过年物件儿的,比如门神、桃符、灯笼、春联、长幡、同心结。
亦有各色牙人吆喝着南腔北调,等待大鱼上门。在他们背后跪着好几排面黄肌瘦、穿着破烂棉袄的青春期少女,脸蛋儿冻得红红的,每个人蓬乱的头发上都插着草标。
又有臭味熏天的乞丐托着碗从牙子面前挤过,遇到穿着富贵点的人家,就蹭过去乞讨,若是不给就脏他们的衣裳。
明朝城乡是“城中曰坊,近城曰厢,城外曰里”,兴朝继承了这种格局,当前的位置,就是“关厢”。
待靠近城门,关厢里的屋檐几乎垂到眼前,民居鳞次,奔走如市。忽高忽低的叫卖声始终没有在耳边停过,两边的摊贩快将摊子摆到路中央,五丈宽的官道只剩下一半。
近城本就繁华,再加上过年,巡逻、盘查、值守的官兵比平时多了一倍,远看煞是威严,近看方发觉一个个喜笑颜开,贾璧略一想便豁然醒悟:一年一度的春节正是他们疯狂敛财的大好时机。
百姓的贫瘠、流民的臃肿、近郊畸形的繁华,盖过了雄伟的城池,给贾璧留下了深深的映像。
排队搜身,因两人的路引上有道录司盖的大印,兵刃并没有没收。又给城门兵打点了计十两银子,过延兴门的某个门洞(一门三门洞),正式来到了此方世界的都城,城内自然是另一番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