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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医生的安排下，预约了何玲娜的探视时间。
我怎样将信息传递给她呢？
她的病房有监听，何教授会听到每一句我与她的对话。这对我俩都非常不利，尽管我知道何教授不会做出伤害女儿的举动，但会利用刘主任施压，取消何玲娜所有的探视权。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了看书架上的一排书。
是了，我可以将信息写在书上，书是不会被逐页检查的。
可是该选哪一本书呢？
我用心地挑选了几本心理类和精神类书籍，在《梦的解析》这本书中写下了提示信息：屋内有监听。
我像是要去上课一样，提前做好备课，把想要透露给何玲娜的信息提前预演好，甚至模拟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带着几大本书籍来到了精神病院。
杨医生热情的接待了我，安检过后，我被带进何玲娜的病房。
粗略算了一下，我大概有三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
何玲娜端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像是已经等候了很久。
她的面色更加苍白，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那么空空洞洞的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病房中央。
我差一点哭出来，她看起来实在不太好。
“玲娜。”我哽咽着拉住她的手。
她报以浅浅地微笑。还好，她还认得我。
“你还好吗？”这句话脱口而出，看到她的瞬间，我只想问这句话。
何玲娜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惹人可怜。
我难过的盯着她瞧了一会，原本就消瘦的身体，现在愈发瘦弱了，体质看起来也没有强健，像是一阵风就能被吹倒。
原先灵动的眸子不知是因为药物反应还是悲伤过度，已显空洞。
我实在见不得她这幅样子，心里难过的要死。
为了控制住情绪，我翻开带给她的书，从心理学到精神病学一点一点的讲给她听。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仿佛喜怒哀乐都已经与她无关。
我打开《梦的解析》，将写有信息的那一页翻给她看，我用铅笔写的字迹虽不算特别清晰但也是能看的到的。不知为何，何玲娜像没有看到一般，她双眼直愣愣的盯着书本，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讲。
两个小时的探视时间马上要到了，我讲了很多的理论知识，强调了精神病人能够出院的基本指标，何玲娜只是呆呆的听着，很少言语。
我起身与她告别，特别提醒她要多读我送给她的书。临走时，从桌子上拿起《梦的解析》塞进她手里，嘱咐她读完。
她木然的送我出门，脸上没有流露任何表情。
心冷极了，前段时间还是那样明艳的一个女孩，竟生生地活成了这幅样子。
我来到杨医生办公室，告诉他要回去了，杨医生见机随我走出了住院区。
“我没想到何玲娜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的心还在隐隐作痛。
“是啊，王医生。这也是我上次找您的原因，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本该绚烂一生的女孩坠入深渊，心里是很痛苦的。”
我上次询问过杨医生给何玲娜开的处方，根据处方来看，药物反应不该致使何玲娜发生这么严重的不良反应。从神经应激程度来看，她仿佛是经受了强大的外来干扰刺激，从而导致意识紊乱，思维阻滞。
我提出我的疑问后，杨医生说：“我上次有跟您提过何玲娜的电抽搐治疗比较可疑，她发生的不良反应跟常规电抽搐后的反应差别非常大，即便是个体的差异，也不会出现呆傻、失忆、冷漠的情况。”
“电抽搐是你来做的吗？”我提问道。
“不是，是刘主任亲自操作。”
我俩同时沉默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
“杨医生，我想你还是不要再继续调查了，我会将情况反映给警方。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能做的全部，就可以了。有些事，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你曾说过，陷害何玲娜的人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也同样，我们只是普通人，尽力了就可以，到此为止吧。”
我不知杨医生是否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我说的报警，确实有考虑过。但现实是不允许的，我的猜测加杨医生的猜测，那也仅仅是猜测，没有任何的人证和物证，连立案都不成立，更别提搜查了。
我把希望寄托于导师的调查当中，每当听到新邮件的提示音时，我都振奋着快速查看。可就像导师说的，他有项目要忙，会间隔一段时间再与我联系。的确，他再也没发邮件给我。
杨医生有时会找我沟通何玲娜的病情，也有时会探讨其他病例，我们俩像是提前约好的那样，谁也没再提起何玲娜错误治疗的问题。
有一天，杨医生急匆匆的跑到工作室，当时我还有病人在咨询，他仿佛等不及，留下了字条便急匆匆的走了。
做完咨询后，我打开杨医生的字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已决定帮助何玲娜。
我不想再趟这浑水，毫无证据的前提下，所有的帮助都是徒劳。于是我没有回复，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再次见到杨医生时，我整个人震惊住了。
那天，我前往综合医院去拜访一位老师，在门诊楼碰到了杨医生。
他佝偻着背，头发稀疏，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任谁看，都像将死之人。
我震惊极了，连忙上前想提供帮助。
杨医生摇摇头，虚弱的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他的同学从急诊室跑出来，带他去看急诊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杨医生，没过几天，听别人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