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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对契丹一直抱有深深的敬意,辽国的萧氏后族领兵作战,南北两院分管汉胡,开创一国两制,在从草原南下之前,就建立了汉化却有游牧特色的帝国,南下时目的明确,不是为了像其他游牧民族那样劫掠四方,而是在逐鹿中原。幽云十六州在辽国统治时期的赋税并不比中原王朝重,甚至民心也并不像评书里那样向着北宋。
但敬意归敬意,你在齐国的眼皮子底下牧马,一旦契丹八部形成国家观念,团结崛起,就是齐国的心腹大患。作为穿越者的高澄非常清楚,鲜卑、契丹、金、后金,中原王朝数次倾覆,都是这里的游牧民族南下的结果,尤其是后金,带给中国百年耻辱。
命令,邙山军破六韩保年、怀朔军娄昭、北霫军高孝珩、南奚军高延宗在奚城集结,厍狄干任东北道行军大总管。白虎军高洋、乌洛侯军高淹、武安军高起在武安州集结,高洋为东北道行军副总管。
经过祖珽一个冬天的斡旋,契丹八部还是不愿意归附。第二年春,厍狄干以契丹人在弱洛水里撒尿亵渎神灵为由,代表齐国东北道向契丹宣战,率领各军沿弱洛水向东进击。
一时间国际上风云突变,东突厥伊利可汗虽然没有加入周联,但和北周武帝宇文邕达成秘密协议,从周联借兵二十万,朝柔然发动了袭击,柔然迅速做出反应,在齐国大量购进羽箭,在今乌兰巴托一带和突厥展开激战。北周、南梁、高句丽、室韦和勿吉等国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局势的发展,做好了随时参战的准备。
在邺城,高岳和代表朝廷秘密接见了侯景的使者王伟,答应了侯景归附的请求,以及奴隶换战船的条件。而齐帝高澄和贵妃娘娘郁久闾氏,带领兰陵军秘密抵达了天津港。
至于为什么要在春天进兵,是因为三个原因,首先,契丹人怕热,这是游牧民族的共性,齐军也有这个问题,但没有契丹人严重,而且除了武安军之后,其他各军基本实现了齐军的五兵制,里面有大量的汉军,后勤保障比较到位;其次吃了一冬天干草的马匹,急需在春夏补充体能,是游牧民族分散放牧的季节,契丹不容易集结大量兵力,就算咬牙集结,到了冬天就容易产生粮草危机;最后,齐国是募兵制,闲着也是闲着,以战代练,不但能保持军队的战力,而且新并入齐国的四州之兵,力比多严重过剩,只要不让出海作战,打谁都愿意。长时间压制着,他们就像火药桶,很容易爆炸,最近,各县纷纷上报,底下冲突不断,打吧,给他们一个泄洪口。
开战之后,厍狄干有一拳打在空气里的沮丧感。厍狄干让四军间隔五十里,互相策应,又能搜索最广阔的地域。谁知契丹根本不应战,分散隐蔽在上千里的草原密和林里,趁齐军不备,出来咬一口就跑,追击的人数少了,会被契丹人伏击,追击的人数多了,那就是漫长而艰难的躲猫猫游戏。
厍狄干一怒之下,下令捣毁沿途的草场,还令步军四处掘开河道。你们不是熟悉地形吗,等夏季来临,水位上涨,到时候到处都是新河道,我看你还怎么玩迂回袭击这一套!
这也是齐军深化改革之后的第一仗,厍狄干知道皇上有试错的意思在内,索性不急了,慢慢推进,蝗虫一样吞噬着契丹人的土地。
现在齐军不管是边军还是守军,都建立了文官和宦官监军体系,文官负责政治思想,宣讲忠君爱国的思想,宦官监督记录各个将领的履职情况,但不允许干涉行军作战,并与所在军队的发展深度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战时给予主将最大的自由,随便打,但要在战后去五兵总管府接收复盘和问询,根据复盘和问询的结果,结合战前的作战目的评议军功。
别看厍狄干不识字,但一下子就抓住了改革之后的重点,皇上是对将领不放心,但历朝历代那个君主对手握兵权的将领放心呢?有了这两套监军体系,主将反而可以放开手脚练兵和作战,选择最有利于齐国的方式打仗,就能轻松应对五兵总管府的复盘和问询。
譬如现在,战前制定的是寻求契丹主力决战,但茫茫千里找不到,那就不找了,老子拆你的家,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