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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厍狄干也有担忧的事情,文官监军一到军中,就天天组织每顿饭前高唱敕勒歌,学习天保律和军纪,以及太极殿勇士的事迹,显得很专业,但他妈的宦官监军有点不务正业,天天起着马,拎着狼牙棒,冲击时比前锋还猛,一打听原来都是乞力扎的干儿子,在汉中跟宇文宪干过仗的选手。
问题是你们这么冲,死一两个没事,万一都战死在军中,我回去怎么跟朝廷解释?万一让朝廷误会自己是故意的,是在对抗监军制度,那可是说不清楚的呀!就算能勉强糊弄过去,得罪明光殿是肯定的,现在贵妃宠冠后宫,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而且在军中威望甚高,兰陵军经过汉中之战,更是名震天下。
无奈的厍狄干只能严令各军尽力保护好他们,并且告诉他们几个,谁的军队出现监军被杀的事情,自己去明光殿解释。
相比厍狄干苦哈哈的行军,高洋还在武安州忙着给美女们检查身体呢,进军?那是不可能的。高起和段四儿一看,吾囸,这是同道中人啊,大喜过望天天陪着这位郡王吃喝玩乐,契丹,他们还镔铁,先让他们铁着吧!高浟和高淹苦劝无果,密奏朝廷,接到密奏后,众臣一阵苦笑,正在犹豫要不要转到天津的时候,可朱浑道元和慕容绍宗哈哈大笑,说不用了,太原郡王高洋是当朝武将中在草原征战最多的人,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不宜干涉过多,打仗,不是积极就行的。看结果吧,反正战后有复盘和问询呢!
面对咄咄逼人、蝗虫一样的厍狄干,剽悍无畏以镔铁为号的契丹八部终于忍不住了,经过投票一致决定和厍狄干决战。突然增多的契丹斥候,让厍狄干意识到,这是大战的前兆,立刻命令四军收拢阵型,放慢了进击的速度。当漫山遍野的契丹骑兵出现在眼前,厍狄干强压心底的兴奋,让北霫军的步军前锋营三千人列阵冲了上去。
契丹迭剌部酋长带着五千骑兵开始了冲锋,世上都以为游牧民族必然兵器简陋,事实上这是一种要命的偏见,他们只是缺乏足够的资源而无法大规模制造而已。迭剌部并没有没有一上来就猛冲猛打,而是派出一些死士,试探性的冲锋,其余人用弓箭压制。玩弓箭,这个时代谁能比得上齐国箭阵的区域性射击,每一轮的射击,就有大批契丹骑兵中箭落马,镫里藏身也没用,你总不能把马也藏起来吧,战马中箭倒地,上面的骑兵会死得更加惨烈。
倒是那些小股冲向军阵的死士,对齐军造成极大的伤亡。一匹匹腾空而起的战马,像天外坠落的陨石,砸进了齐军的阵中,外围的重盾兵和长枪兵不但要面临伤亡,更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单单是不怕死,是远远不够的。
“快点补位,顶上去!”阵中的偏将声下令,身边的传令兵赶紧呜呜吹响了补位的号声!
底下的百夫长挥舞斧锤督促兵卒迅速扑向缺口,外面的契丹骑兵就像洪水,这些人就是堤坝,如果不第一时间堵住缺口,那些洪水一旦冲进来,会瞬间淹没一切。
迭剌部酋长见互射弓箭己方不占优势,索性开始指挥这些骑兵,疯狂地从四个方向冲击齐国军阵。
齐军的号角声和契丹的号角都是牛角号,声调差不多,杀红眼的兵卒,仅仅保留着动物的本能,机械地向前,挥动手中的兵器,杀掉别人,也被别人杀掉!正在军阵摇摇欲坠的时候,突然一阵歌声响起,加入吼唱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血泪中生长出来的,带着古老的不堪回首的记忆,是沧桑,更是面对命运的嘲弄发出的怒号,更是怜惜从直立行走开始,为了生存,人类付出的巨大代价!
这世上没有什么救世主,粮食有限的,牛羊是有限的,草场是有限的,谁不想生活得好一点呢?都想坐轿子,谁愿意在洗浴城抱着别人的脚丫子呢?学校就那么多,咋可能都是重点?
问问你自己,想生活在齐国新城,当一个人上人吗?想让你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爵位在身吗?举起你手里的斧锤,砍死他,砍碎他,他的血肉就是你进步的阶梯!让他们的神灵都匍匐在你的脚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