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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山没想到他爹竟然要把他分出去。
下午，干活的出门去干活，其他要不就是在织布房，要不就在各自屋里，院里静悄悄的。林青山懂事后，第一次农忙期有闲暇，其实并不算舒心。
他是长子，对这个家有超乎寻常的认同感，对家里的一切，就像之前建房，他都是尽心尽力。日常干活也是争做三兄弟中的表率，突然闲下来，他感觉颇不习惯。
再加上天气炎热，又不能随意挪动，林青山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受难。
中间，何氏送猪草回家，抽空扶着林青山上了趟茅房。
完事的时候，夫妻俩都汗流浃背。
何氏背着空背篓走后，林青山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自己当时挺身而出没做错，但眼下总觉得有几分愧疚，主要是家人，跟着他一块受苦了。
尤其他媳妇本就是个当不了事的，昨日被吓了一回，到现在说起这事来还嗓子还哆嗦。幸而七郎稳重，有他跟在何氏和文娃身边他才放心些。
想着想着，林青山就睡了过去。
等何氏回家，他听见动静，昏昏沉沉间第一句话就是，“七郎和文娃没回来？”
“拐去林地了。”何氏端着半盆水走进来，水是院里晒的，摸着有些烫手，正合给林青山擦身体。
“那肯定是文娃拉着七郎去的。”林青山笑笑，他儿子年纪不大，鬼点子却不少，从来都是他拉着七郎做事，很少见七郎主动要他干什么。
“这还用说，七郎稳重老实，要不是文娃非得闹他，他话都很少说的。”何氏拧干帕巾给男人擦好身体，笑着说道。
“哪有你说的夸张，文娃向来有分寸。”林青山反驳。
何氏知道男人的脾气，他儿子他咋说都行，别人提一句都不行。这时候只能顺毛捋，“可不是，我就从来也没见七郎生过文娃的气。”
“嗯哼。”林青山这才算满意了，不过还是要说一句，“七郎脾气好，待文娃也亲近，轻易不会生他气的。”
何氏赶紧点点称是。
擦完身体，何氏捧着水盆出去，正看见林仲田进大门。
“爹，您回了？”
“嗯，”林仲田态度平淡，他转进西厢房，“我找青山说件事。”
何氏让开路，并未多想，她男人受伤，公爹担心也是该的。等她倒了水准备回屋，正巧听见屋里父子的对话，直接傻在了当场。
林仲田进门的时候，林青山坐在炕沿，衣裳还没穿好，“爹，你怎么过来了？”
“我找你说点事，你先把衣裳穿上，”林仲田看着林青山动作，开门见山，“青山，我和你大伯商量了下，决定把你们一房分出去过，你觉得怎么样？”
林青山猛地抬头，颤声问：“爹，爹你说什么呢？”
莫不是他幻听了，怎么听见他爹说要把他分出去？
他可是老大，是长子啊！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但是你得想想家里现在的情况。振兴读书是笔不小的花销，我们家累死累活都不定供得起，现在你腿又受伤了，家里以后可怎么办啊？”林仲田直接蹲下，语气满是苦恼。
不管林青山的表情，林仲田自顾自继续说：“家里这三年的情况你也知道，去年底才还清欠你大伯的五两银。现在家里根本没有闲钱，细算也只有才收的粮食，那是咱们一家下年的口粮，肯定不能分你们太多。还有田地，我和你娘还在，就靠着这几亩地养活，也不可能分你们太多。”
“青山啊，这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林仲田说完后就离开了。
林青山被分家的消息打击到，根本没听见林仲田后面的话。
门口的何氏却一句不拉全听见了，手里木盆直接摔在地上，直接惊醒了屋里的林青山。
“当，当家的，这可如何是好啊？”何氏弯腰拾起地上的盆，快走两步进屋，地上留下两行湿漉漉的鞋印。
林青山欲哭无泪，他也想问该咋办。
一直到折慈和林振文进门，夫妻俩都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都没有动，整个房间里充斥着绝望和无助。
关于分家，夫妻俩不是没有畅想过，但想象中这件事和他们基本无关。他们是大房，照规矩以后要继承家里七成资产，就算爹娘偏心，他们少不得要吃点亏，但是做大哥的，吃亏当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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