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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的民俗,据说人死后灵魂会带着尸臭,不能跟祖宗位列在一起,只能在祠堂的角落里摆一纸屋,上书长春宫,暂时安住。等过了一年,肉身已经完全化了,灵魂不再有尸臭,才搞一仪式上神台跟祖宗同炉。
当地有一神匠,祖上传下来一块雷击木,此木专供阴阳师做大宝五雷令什么的,据说道力可以得到加成。但是不是谁都能求,必须是有缘人,否则一律凡木对待。神匠做了大半辈子的手艺了,还没碰到过有缘人,年纪也大了,他已经萌生退意,眼看雷击木又要传给下一代,当年父亲说雷击木会在他这一代用完,可是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估计是等不到了——这种临别断语通常都会成真,他也总感觉有些什么事没做,就这么拖着,明面上没有退,实际上他已经不干活,事情都是儿子在做。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父亲喊他起来干活,他用那块雷击木做了一套活,非常满意,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许多,如果他能听到自己的梦话,就是那句人生已经圆满。
第二天一大早二伯就来了,就是要请一套活,还跟他说了使用者的许多特殊,让他尽量用上好材料,一般俗品恐怕对双方都不好。要是平时有人这么说,肯定会让神匠赶出门去,甭管是谁。这回神匠却笑了,笑得很开心。不是因为这是远近闻名的二伯说的,而是昨晚做的梦,原来他一直在等的人就是年少,可是让他一通苦等,终于还是来了,人生圆满在即。
神匠没有二话,一口就答应了。择日沐浴开凿,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夫做出了一套满意的收山之作,不多不少,按照二伯的要求,刚好用完了那块黝黑发亮的雷击木,仿佛那块木头就是为这趟活留的。二伯把东西请回去那天,他还特别叮嘱,物主挂师之日一定要告诉他同去。
二伯把东西请回去后就一直放在祠堂师炉边上,游戏规则说这样会得到祖师的认证和加持。二伯准备等三爷爷上炉的时候顺便让这套东西认主,可是因为年少的肆意妄为,不得不提前分师点兵,让他赶紧走夜路。
年少当然不干。他刚跳进三爷爷这个坑,还没爬出来,又要进另外一个坑,还不如直接打死他得了。他的底线是至少要等三爷爷周年,要不是二伯说他现在已经是青宗的人,不能后悔退出,打死他都不能干这个,他总觉得二伯这比三爷爷那还要坑爹。
二伯嘴都说起泡了还是没有用,年轻时坐科不知道什么是累那会念一天一夜的经都没有这么受伤。最后年少把祖师爷搬出来扯谎,说时机未到。二伯半信半疑,自己师缘浅薄,祖师爷也一直没有指示。按理说年少这点道行,惹了那些东西,不死也会痴傻疯癫失常,可是却没有,貌似还活得挺滋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反正年少就是不为所动,他也是没有办法,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年少下次去红椎坳的时候顺便念那本经书,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年少为了结束谈话,只能嘴上答应他,至于到时念不念,鬼才知道。二伯临走还叮嘱他不要忘了每月那四天。年少倒是想忘,可是时间到了心里就会有个奇怪的声音在回荡,今天初一了,今天又是十六,让他想忘都忘不了。久而久之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不去上个香,节奏都不对了。
年少因为不想活在三爷爷的阴影下,已经拒绝了一些活,而大家看他又年轻,当然毫无威信可言,慢慢的就没有人来找他了。当然他嘴上的借口是要等三爷爷过周年祭,二伯也训斥过他,许多人想借师父威名而不可得,他倒好,要凭自己的能耐,不知道社会艰难,总有他后悔的时候。
年少当然不以为然,他坚信酒香自然会有人认识,不用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如果没有能耐,师父的威名又能支撑多久?况且这只不过是吃饭的手艺,他还有饭吃,还不用靠这个过日子。
闲下来就想找点事做,年少重新研究了一番三合村的地形,虽说利刀不削回头把,但是师父已经不在了,干什么又能有谁管,老天爷不许再说。
从游戏规则里看,三合村的地形还是不错的,就是那口井和那些荔枝树,果然都是害人的。近年来荔枝已经变得酸可割舌,说明地气已经被吸取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出些鸡鸣狗盗之辈。还有旁边的江,无堤无坝,直流而下,难怪大家都这么穷。传言过去的江面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宽,还有水车拦江,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三合村变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奇怪。要想改变,唯有填井砍树,拦江取水,等六十甲子又回头的时候,可能还有机会。
他不明白的是,村里也好几代地师了,为什么大家都是一点作为都没有,这么粗浅的东西,不可能没人看出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黑暗。要说他比三爷爷聪明,他把脸挡住,勉强就承认了。但是如果说比村里之前所有地师都聪明,这个牛逼就别吹了,三个臭皮匠就能顶一个诸葛亮,他不可能比那些人都聪明。这么一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他不得不慎重考虑了。他自知不是什么大英雄,没必要为民请命。反正大家都是得过且过,还是不要搞另类比较好。
再看回自己这一隅,尚可,但是在大环境下,尚可就变成了不可。他必须要把尚可变成很妙,在大环境影响下,很妙变成尚可也都还尚可。根据东边不亮西边亮,三爷爷那边刚好是不亮,年少这边是亮,后面江道恰好略微拱背,把江拦起来就会很妙。
甭管它是不是封建迷信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身在游戏中,但说游戏事,莫管其他。十二黄道刚好是天牢,他就先拦江。其他手续一切从简,反正他这方今年大利,也没有老弱病残,如果连他这个玩家都灭了,那就活该。
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行为很快就暴露了,族长第一个跳出来阻止他。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即使你没有触犯谁,没有伤害谁的利益,人家就是单纯不许,不需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