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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三十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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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桃在搬家时犹有迟疑,她一再向罗红确认:你朋友真的愿意把这处位于市区、装修豪华的新房、以市价一半价格租给我?

罗红拖着她行李箱,随口糊弄:不都说了嘛,这是公司背后投资人的房子,空了三四年,风水大师说长期空置对他发展不利,必须找人来住几个月。本来我打算自己来住,但这里离公司有点远通勤不便,这不巧了嘛,你来京市需要暂住,可不就便宜给你。

杨桃环视114平米,几乎没人住过一半的新房,家电一应俱全。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这里该不会是凶宅或者闹鬼吧?”

罗红瘫在沙发上,翻个白眼:“你就行行好吧,我能坑你吗?现如今你是总编剧,剧本出来前我还指望你挑大梁呢,坑你对我有好处?为了让你住得安心,一早就请家政清理过,你放宽心住着,也算公司福利和给你的诚意吧”。

杨桃放宽心住了下来,然后………在第二天晚上,迎来穿着睡衣哐哐砸门的不速之客。

她瞪着谭正衡,堵住门不许他进。

走廊里的感应灯似乎出问题,啪嗒亮一下,又啪嗒灭掉,过会儿又啪嗒亮。连廊门大敞,十月上旬,京市刚刚送走秋老虎,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她正埋头赶故事梗概,身边没有常用生活用品,头发胡乱用一支笔盘起,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身上也只穿着舒适的t恤短裤,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来开门。

人没说话,但眼睛会说话:你怎么在这儿?

谭正衡低头看她光裸着的脚丫,蹙眉:“京市不比江城,这几天又要降温,你就不怕着凉?”,说着话,随手就推开她进屋。他有心用力气,杨桃根本不是对手,只能继续站在门边,倔强着不肯关门。

谭正衡环视房间,回首问:“你想让邻居知道我在你家?”

杨桃气结——狠狠关上门。观其言察其色,看看他衣着打扮,她立即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此刻又发生着什么。

“房子是你的?”,虽说是疑问句,但压根不用他回答。

“你给罗红什么好处,让她跟你联手算计我——”,算了也不用他回答,她自会去找罗红算账。

杨桃去书桌旁找到掉落的两只拖鞋穿上,关掉电脑,打开主灯,转回沙发坐下。两人对峙,她双手抱胸:“你住哪儿?”,总不会是隔壁吧。

谭正衡也学她双手抱胸:“你家楼下”。罗红只问他是不是隔壁房主,也没问他其他呀,她再多问几句,他就得实话实说——楼下两户他也是房主。

杨桃难得被他气笑。她是不是该去拜拜佛,她何德何能让一位顶流绞尽脑汁追着跑。

人都住进来,她也不愿矫情,决定按市价给付房租两不相欠,虽然要出点血,但钱债好还,人情债麻烦。又问:“请问房东,您来有何指教?”

“你家太吵,作为楼下邻居我有责任来制止层间噪音”。

他放下手臂,轻松的倚靠在沙发背上,眉眼间说不出的轻松写意,却让杨桃恨不得咬他两口,她宅家码字,一天走动都少,哪里来的噪音?

面对质疑,谭正衡解释的轻描淡写:“就是打字声太吵。我听觉灵敏,一点响动也会被吵醒。白天能忍都忍了,但大晚上还在噼里啪啦就有点过分,身为房东、也是你的邻居,我必须上来监督”。

杨桃忍气吞声,只想尽早送走这尊大佛,许诺会尽量小声,他一本正经坐在黄色真皮沙发上,光晕将他半个身影映在浅色地板上,状似无辜语气认真:“我不信你。你在我这里没信誉”。

杨桃脑海中还盘旋着小说世界,偏要分出心神应付他。愉悦、激动、欣喜、害怕、自我厌恶等种种情绪轮番侵蚀,她一边问自己要不干脆答应他算了——左右自己也喜欢他,一边又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千万别被美貌迷惑,默背密室效应和孤岛效应的词条。整间房屋都透露着令人不安的陌生感,唯有面前这个人,让她仿佛回到江城,回到锦绣华庭那无奈却日常的14天琐碎,她心里很明确地知道回不去了,一瞬间心里涌上说不出的厌烦。

厌恶控制不住的心跳,烦恼他面对她时,总有闲庭信步、泰然自若的把控感。仿佛她就是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无论怎样拒绝抗拒,迟早会被他尽收手底。让她不自觉想到离婚前与秦飞的相处,曾经秦飞也如此笃定,认为她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睫毛微微垂在下眼睑上,在眼下投出一片阴霾。谭正衡敏锐察觉她的情绪变化,自省咄咄逼人,立即转换语调,委屈着:“我心情不好——他们不给我吃饭。在江城我被你投喂得足足长了七斤肉,人鱼线都模糊了。下个月有工作,他们说上镜不好看,逼我减肥,一口肉都不给吃。鱼也不给吃,从昨天到今天我只吃了半只香蕉一捧菜”。他可怜兮兮的揉着肚子,带着小奶音撒娇:“吃不好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我就格外敏感。本想早点睡觉,睡着就不饿了,但想到你在楼上,我睡不着……”。

明知他在卖惨,杨桃却无法硬起心肠。她叹口气,说:“我要赶稿,不能做太复杂。做块香煎三文鱼行吗?”

哀兵战略大获成功,谭正衡见好就收,无比乖巧贴心贴意:“我来做,你忙你的,做好我叫你”。说完熟门熟路进了厨房,开冰箱取平底锅找橄榄油一气呵成。

杨桃忙完一个小段落,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茶几上两个盘子还没来记得收,谭正衡歪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她取过静音的手机,发现有八通陌生来电和一通未读消息。点开微信,是訾纪台的问候,说京市要降温,建议她注意添加衣物,又说最近这个时期京市景色最美,如果有时间可以去附近公园走走看

她恍惚想起,訾纪台似乎提过,他有在京市工作几年。礼貌回信谢过后,她翻回到通话页面,犹豫着是否要回拨这个号码,正迟疑,来电显示突然跳出来,倒吓了她手一颤,险些将手机扔出去。

迟疑一瞬,看谭正衡睡得正熟,她接起来,极轻极轻的‘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她心里太清楚对方是谁,蹑手蹑脚往门外走,想要去室外连廊通话。

怕吵醒谭正衡,她刻意将门虚掩只留一道缝。连廊上风声呼啸,京市比江城干燥许多,夜风夹杂着干燥空气扑面而来,面颊上仿佛被粗粝砂石拂过一般,又干又辣。京市夜晚也比江城明亮太多,放眼所及,皆是霓虹闪烁,似乎这里的人夜晚都不回家。

她低声说:“秦飞”。

秦飞今夜是清醒的,正因为清醒,他很容易就听出杨桃声音中的不同。她叫过他的名字无数次,有娇俏的、嗔怪的、怒气勃勃的、失望的、无力的……但今日这声‘秦飞’,他从中听出无欲无求和无关紧要。

秦飞此刻就站在京市机场外,有出租车路过,司机略一停顿以眼神相询,他摆摆手,对方径直开走。秘书站在十步外通话,似乎在询问接他们的车辆为何迟到,满脸掩不住的疲惫。虽然没有镜子,但秦飞清楚自己必定也满目疲惫,公司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在深市连续多日加班,好容易解决打算回江城,他却接到江城消息,疯了般马不停蹄赶往京市。

秘书跟他共事三年,无数次烂醉如泥都是他任劳任怨送他回家,半醉半醒中秦飞听到过他的抱怨和嘲讽,嘲讽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骂他‘渣男作死,活该灭亡’。这位秘书是老婆奴,被老婆驯化的一心以为男人就该忠贞不二。

秦飞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嗓子发干:“桃桃,你在哪儿?”

他似乎问过杨桃无数次。此刻清晰听到风声中杨桃的叹息,“我还以为,我们都说清楚了”。

他嗓子干巴巴的说:“我听人说,你离开江城了,对吗?”,杨桃没有回答,他习惯性关心:“你在哪里?风声很大的样子,冷不冷?快点回屋里去,受了风明天你又要头疼”。

杨桃叹息,打断了他:“秦飞,你想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沉默后,又说:“我还听说,你跟訾纪台在相亲?”。他正想多说什么,听筒里传来杨桃短促惊呼,男人清冷嗓音响起:“她相不相亲跟你没关系。杨桃有男朋友,以后别打电话”,通话随即被挂断。

秦飞眼睛倏的睁大,汗毛倒竖,疲惫全无。秘书安排好车辆正想走近,却见他咬牙切齿把手机往地上狠狠一掼——得,两天内报废了三个手机。

秘书面无表情,内心丰富:渣男。活该。

手机被人突然夺走,杨桃是真的吓到了。谭正衡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从她手里拿走手机说了一句话就挂断,满脸不悦按着她头顶,将手机装进自己口袋,她刚想发火,一颗头突然就拱到她肩颈处,毛茸茸头发蹭着她的脖颈,方才还清冷的嗓音此时就迷迷糊糊:“外面冷,进去说话”。

吃软不吃硬的杨桃:…………

回到室内,两人似有默契,谁也没再提起那通被挂断的电话。谭正衡压根没有回自己家的打算,非常自然就进了客卧,还招呼杨桃‘晚安’,她瞪着关上的客卧门,很想去把他揪起来踹回楼下,但瞪着门上菱形雕刻花纹,突然自己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