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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柳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如此这般耳语道。“皇后殿下怀了身孕,已经快两个月!”小蛮脸上先是诧异,然后露出快乐的笑容:“这等好事,怎么没有宣布。”“殿下身子弱,大家怕知道的人多了,扰了殿下安养。除了咱们宫里几个贴身服侍的、林御医,你可是头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小蛮,你要答应我,这事儿谁都不能说,就算你家主子都不行。”
绿柳认真的看着小蛮,巴不得眼前的女子起个誓言,绝不将此事说出。心中念头一转,绿柳再次开口道:“都怪我自己不好,心里藏不住事情,我是绝对信任你这个好姐妹的。”
小蛮好像看穿了绿柳的心思:“小柳儿,我小蛮虽然喜爱笑闹,但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爽的,放心好了,我若向我家娘娘透露半个字,便受那毒疮烂舌的苦楚。”绿柳一听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着急的掩住小蛮的嘴巴:“好姐姐,妹妹我何时说不相信你了,何苦发下这等毒誓。”
这二人又在屋中叽里呱啦闲嗑了半天,直到绿柳换值,小蛮才起身离开。“皇后娘娘让我晚饭后再来接我家娘娘,离晚饭还有几个时辰,今天托了皇后殿下的福,金秋九月,天气最是宜人,我且好好逛会儿。下午回去,我还有点针线要做。再过一个月,天气就要凉了,我家娘娘怕冷,我悄悄给她做了个暖炉套子,好让她高兴。刚好待会儿回去做完。”两人又嘀咕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的分了手。
出了丽正殿,小蛮东看看、西逛逛,居然一路走到了掖庭宫。走到一个靠近宫墙的小门口,轻叩了两声,门“吱啊”一声开了。门后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姜黄色的皱皱巴巴的老脸,一道淡红色的刀疤自左耳后沿着左眼下方横跨到右颊。老妪极快的探出头,不安的向四周打探了一下,一把将小蛮拉到门后,极快的关上门。
低声喝问道:“姑娘你怎么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的,有事情你在宜春殿外留下暗号,夜间我自会寻去。”
小蛮只当没有看清老妪的表情,忽略不计老人语气中的不满。“她还好吗?她还是不肯见我?当初我落难江都,是公主收留了我。我虽然没能守住自己的承诺照顾她一生一世,但自打知道她也进了秦王府,我就背弃了主子,一心一意只为她谋划。只要她开口,哪怕要我的性命我也会给她。她就这么恨我吗?”
老妪看小蛮说得动情,也感念这几年来的照顾之情,叹了口气,犹豫着终于唤了声:“大小姐。”
“主子之间的事情,我一个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如今我家姑娘已经这样了,想当年她是何等娇美温柔的女子。若不是男色误人,迷上了皇帝,我家姑娘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吗?还望大小姐多多包涵。”
小蛮微微张了张口,又把想说的话咽回腹中。“她不见我算了。你们可缺什么?”老妪摇了摇头。“姬妈妈,你悄悄带我去她住所看一眼可好?”看着小蛮的眼中流露出痛苦、企盼的神情,老妪终于蹒跚着、沿着宫墙七绕八拐,走到西北角一座孤零零的篱笆小院前,开了锁。
“大小姐,你进去吧,我锁上门在外面守着。”小蛮走过跨院,走到最里面一间茅屋外面。“璃儿,我是姐姐,让我进来看看你可好?”结果如同以前的每一次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小蛮侧身仔细倾听,甚至不能感受到一丝丝生命的痕迹。
女子悲从中来,忍不住默默流泪。轻轻说道:“璃儿,你这又是何苦?宫中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你犯了何事,但你我姐妹心知肚明:毒害皇子,实乃重罪。那么多皇子,你哪有能力一一加害。你害的那人可是天下未来的主子,他们不追究也是看兄长的面子,再则目前太子殿下一切如常。现下皇后又有了身孕,这次如果还是男孩,你还能做什么?璃儿,放下执念,彼此都解脱。你好好想想……”
门突然“吱嘎”一声大开,一张久不见日光的素白面孔率先探出。那女子举起纤细的手腕阻挡午后的阳光,大大的、原本望若秋水的双眸,带了丝水汽紧紧盯住院子里的女子。踉跄着走到院中,突然握住小蛮的双臂:“刘琉,你给我说清楚,谁又怀孕了?”
小蛮被刘璃突然的举动吓懵了。“是皇后有了身孕。”刘璃忽然掐住小蛮的脖颈。“你这贱婢,净会胡说。观音婢那贱人被我在饮食中下了寒水石、雪蟾、雪莲炖成的汤药,宫寒甚重,胎儿当年虽然得保,哪能一次又一次受孕?”
小蛮奋力挣脱了刘璃的钳制,抚着自己的脖颈剧烈咳嗽着。“怪不得连林御医也查不出你下了何药?”刘璃不屑的一笑:“那林老儿自以为道行深厚,他却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为姬妈妈是谁?越人扁鹊的后人,药王传人。可惜这次却失手了,没能断了那贱人的子嗣。”
姬氏老妪听到动静,早赶到院中。她看着白衣单薄的女子,叹了口气:“主子,你我二人都已经是罪孽深重之人,你放过大小姐吧。就算被万人唾弃,姬妈妈也顾不得了,刀山火海妈妈都会陪着你。大小姐却不可深陷其中。”
刘璃指着眼前的两人,冷哼了一声:“你们二人,一个不过是妾室所出,妾室扶正,刘琉你却顶着刘家大小姐的光环,风光无限。要不是你从小走失,哥哥会对我那么好?我这个嫡出的小姐,因着母亲‘早故’,很受了二娘的欺辱。刘琉,你不过是在替你母亲还债而已。”
刘璃带着满腔的恨意,越过刘琉看向姬氏。“而你,姬妈妈,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姓甚名谁吗?姬瑜洳,当年你为了医术抛夫弃子、一去无踪,现在父亲死了、哥哥也死了,你以为毁了容貌、进宫相伴我就会原谅你吗?你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那是你欠我的,姬瑜洳!”
刘琉不可置信的看着姬氏。“你是大妈?”姬瑜洳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原来刘璃这孩子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当年的自己心高气傲,为了姬家的医术能够发扬光大,忍痛抛下年幼的肇仁、璃儿,回到药王谷。
怎知老刘早亡,肇仁又不得善终,等到姬瑜洳得到消息的时候,只剩下璃儿一个人身在秦王府,满心满意想得到李世民的垂青。这丫头一直将李世民当做自己最后的依靠,怎知那人的心全不在璃儿身上,孤苦无依的孩子,该是何等惶恐!
这一切都让这丫头含恨带怨,日积月累的愤怒无处疏解,终于孤身一人走进自己心底那个偏颇的小世界,做下错事。带着赎罪的心思,姬瑜洳竟然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刘璃转过身子,背对着二人,冷冷说道:“刘琉,你只要再为我做一件事情,你我姐妹便两清了。三日之后,你想法子将李承乾带到掖庭宫的西墙边,那墙上有个小孔,你知道在哪儿。”刘琉流着泪木然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至于您,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放心好了,要下地狱我一定会带着你的。我们母女二人再也不会分开了。”
等到小蛮混混噩噩回到丽正殿,她那苍白呆滞的表情吓坏了杨妃:“小蛮丫头,你怎么了?”小蛮勉强扯了扯嘴角:“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心慌得厉害。”落霞奉命将小蛮送回宜春殿后院的居处,另遣了人来服侍杨妃。
等到掌灯时分,李世民处理完政务,回到寝宫,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妻子。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治讲着话:“治儿 ,今天没有折腾你娘亲吧。你若再在娘亲肚子里调皮,害她难受呕吐,等你生出来父皇第一个打你屁股。”
观音婢看着丈夫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自打有了治儿,大家好似要把前面拉下的功课全都补回来似的。义父说这孩子现在还只有拇指大小,哪儿听得懂你的威吓?”
“以前我一直在外征战,这是为夫第一次全程参与咱们孩儿的成长,你就让我每天多和他讲讲话。把对哥哥姐姐们的亏欠全部补偿给他。”“好。治儿你要乖乖的,父皇和母后都盼着你的到来呢。”观音婢微垂了脑袋,双手抚着腹部,眉眼弯弯。
“今天还吐吗?中午睡得可好?”“没吐。二郎,今天中午,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哦,梦到了什么?”“妾身梦到一位捕鸟人用网子捕获了很多野鸡、斑鸠,其中还有一只鹦鹉,在大街上叫卖,一个小男孩掏出一锭金子买下了这些鸟儿,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些鸟全部放生了。大街上的人都称呼那个小男孩雉奴。眨眼的功夫,那孩子追着鸟儿跑远了,妾身心里着急便不停呼唤雉奴、雉奴。那孩子转头冲着妾身笑得可甜了。”
“定是咱们的治儿托梦给你了。泰儿小名唤作青雀,治儿希望咱们称呼他雉奴呢。刚好和他二哥的小名呼应。”皇帝抚着妻子的肚子,将脸颊靠到妻子腹部,轻轻呼唤着:“雉奴,雉奴,有没有听到父皇讲的话呀?父皇已经命玄奘法师诵经三天,替你祈福,保佑我家雉奴健康成长。”
“正月的时候,大家不是已经替咱们的孩儿求过恩典了吗?”看皇帝不解,女子含笑道:“正月的时候,大家命令兄长等人重新议定律令,众人皆谓放宽绞刑五十条为砍断有趾。大家仍嫌残酷,后来蜀王参曹裴弘请改为流役,徙三千里,居作三年。非十恶不赦之人,救其性命,给其改过自新的机会,乃是天大的恩德。那不就是咱们替雉奴向上苍求的恩典吗?”
“宽待天下百姓,感化恶徒,确实算是功德一件。前几天,我和几位大人夜间私访,城中很多百姓连门都没关,就已经就寝了。辅机找到一个尚未打烊的茶馆,问及此事,你知道那店主说什么吗?他说咱们长安城早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观音婢看着眼前光华四射的男子,眼中含笑。这人不但是自己的良人,亦是天下的明主。抚着自己肚子,轻声说道:“雉奴,有没有听到父皇的话呀。看,你是个多么幸福的小孩,你有一个伟大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