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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太子心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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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韦氏是罚没入的秦王府。后来虽然承宠,却非宠妃。到了宫中能够被提为四妃之首,左不过因为韦氏身份尴尬,没有母族的支持。能够位份尊贵,一来是自己足够乖巧,善解人意,从不兴风作浪。二来自己这样一个人能够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不知道替皇帝真正想保护的那个女人,挡过多少明枪暗箭!是啊,自己这样的人能做到韦贵妃,不是比长孙家的女儿能够当皇后更加让人眼红吗?

韦氏听到身后双儿的轻咳声,才回过神来。贵淑德贤,按例该是自己开口请退了。“那臣妾等先行告退,各宫留个听信的在殿外,等皇后殿下生了再来伺候。”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占据着整个鼻腔,李世民盯着进进出出的宫女,那端出的盆盆血色让皇帝忐忑不安。

高明 、青雀垂首站在自己身侧,也是一脸焦急和害怕。拍拍两个儿子的小脑袋,看着眼中含怯的女儿,李世民叹了口气,这漫长的等待呀!

皇帝率先迈步坐在内侍早就备下的座位上 。“你们俩都去坐着吧,鸾儿,别害怕,阿娘和弟弟都会平安无事的。到阿耶这儿来。”一把搂着女儿,口中不停说道:“鸾儿别怕。”不知道皇帝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安慰自己。

此时的李世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等待良人顺遂生产的焦心丈夫。那三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大,这是他们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到母亲分娩。

直到午后,内室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丽正殿的低气压才被一扫而空。李世民起身,踱到内殿门口静静的等待着,如同一棵屹立的大树。然后看着绿柳抱着一个襁褓,笑意盈盈的走了出来。

“恭喜大家,是个皇子。”绿柳将孩子送到皇帝跟前。男人几乎毫不迟疑的伸手接过襁褓,双手捧着,虽然姿势别扭,却好似捧着稀世珍宝。那个小婴儿睡得香甜,红红的、小小的一团。

“雉奴啊,我是你的阿耶李世民。”三个孩子早就挤了过来,李丽质踮着脚尖,看了半晌,只看到一个襁褓,不由着急。“阿耶,我要看弟弟。”“绿柳,好好抱着小皇子,给他的哥哥姐姐们看看。”略略沉思了片刻,说道:“着中书省拟旨皇九子李治诞,大赦天下。”然后不顾众人的阻挡,抬脚进了内殿,也不知道观音婢精神如何?

塌上的女子,虽然换了衣服,依旧面色苍白,挂着细细地汗珠。听到脚步声冲着皇帝微微一笑。“二郎,咱们的雉奴可乖巧了,模样也俊俏。”

在床边坐下,握住女子伸出的手,俯身亲了亲她的额角。皇帝虽然觉得襁褓里的小童红红的一小团儿,看不出哪里好看,还是决定宽慰妻子一二。“观音婢,受累了。那孩子肖似你少时模样,长大了定是个美男子。你要多歇息,少说话,想吃什么就让落霞她们去弄,义父配的调养的方子要按时饮用。今天从早上等到现在,这日子太难熬了。”

宫中医婆说自己体质特异,虽然生了三胎,丹穴依旧恍若处子,自然比别人艰难。但这话怎好告诉眼前人。“从前生高明的时候,整整疼了一天一夜,才产下孩儿,如今已经好多了,二郎不用担心。”这男人,每每总说儿子们肖似自己,其实两个儿子长得都像他们李家的人。

小杨妃回到宜春宫遣散了众人,独独留下小蛮,忍不住垂泪低喃。“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幻想。当年父皇、母后出巡总是带着南阳公主,我一直不肯承认自己不受宠。最后被留在洛阳紫微宫的我,反而因祸得福嫁给表哥。后来除了被屠戮的,大隋的势力尽归表哥所有,总以为有了这份情谊,表哥会待我和别人有所不同。”

杨氏的脸上逐渐有了如同少女般依恋的光彩。“当年,在紫薇宫中的瑶华殿,我第一次见到表哥,那时候他才5岁。姐姐捉弄我,偷偷藏了我喜欢的糖果在假山上,是他翻遍了一个一个山石帮我寻找。他说,很喜欢我这个妹妹,长大了会永远保护我。”

女子的眼中渐渐有了哀色。“他给了我一个家,却没有给我心,他的细心呵护全给了那个女人,我却无可奈何。今天看着他为那女子担忧,那份忧虑哪怕给我一分,我也会感恩戴德。小蛮,其实我也是个可怜人。”

再也忍不住俯身啜泣。“还有恪儿,明明样样都不是兄弟中最顶尖的,他哪儿有机会做到最好?除了南书房大家一起上的课程,最好的师傅都被分给了那个女人的孩子。表哥却在众人面前时不时夸赞恪儿,我们不过是皇后和嫡子女们的挡箭牌罢了。知道又能如何,只能接受这番命运,根本无力抗争。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宫中仰仗长孙氏的仁爱度活。我恨啊,可我的恨又是那么有限,长孙氏大方典雅到让人没法恨她……”

忽然宫中传来梆子声,接着有人高声呼喊:“走水啦!走水啦!”

“娘娘,您别慌,婢子出去看看。”小蛮看了眼神思不属的杨氏,喊了人进来值守。跑到殿外,看到冒烟的地方好像是冷宫。小蛮心里一个咯噔,再也顾不得礼仪,朝着自己熟悉的方向跑去。路上遇到宜秋宫的女官芳盛,一把拉住小蛮。“小蛮,你是去掖庭那边探消息吗?快别去了,怪吓人的。是掖庭宫走水了。靠东面宫墙的那个小屋里有个刀疤脸老妪,估计踢翻了炉子,引了火,连同关在那儿的一个美人一同烧死了。”

小蛮脸色苍白,两眼发直,吓了芳盛一跳。“小蛮,你怎么啦?别吓我呀。我扶你回去吧。”“谢谢芳盛姐姐,老毛病,跑急了,气不顺,站会就好了,姐姐先回去吧。”

该来的一切总归会来的。不管自己有多害怕。自打上次帮了刘璃那个忙,自己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璃儿一直爱耍小聪明,又争强好胜,最后不过把自己绕进去了事。可惜了姬瑜洳,冰雪聪明的女人,逃不过一场儿女债,明知道结局,依旧陪伴到底。现在自己只剩下杨氏可以依靠。

“璃儿虽然一直觉得我对不起她,可她何尝又对得起自己?一场冤孽罢了。得到璃儿的死讯,这份心痛来得这样突然又有丝如释重负。所有的一切会随着璃儿的死亡灰飞烟灭吗?今后的我究竟该当何去何从?璃儿不在了,是诈死出宫,还是留下来相助杨氏?”刘琉心中一片茫然。

听到掖庭走水,死的那个人是刘璃。李承乾似乎被吓得不轻。仔细观察了半个月,发现没人关心掖庭宫的那个死人,才发现整件事情不过是个意外,无甚关联的走水罢了。太子殿下这才放下心来好好生活。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心中种下了毒瘤,所有的细枝末节都会被无限扩大,哪怕风过柳林,斜阳西射,也会被自己的想象幻化出诸多魔障,不得解脱。

刘璃的死亡,虽然在李承乾的眼中是个巧合,却让这个聪慧的孩子好好回想了自己这两三个月来的所作所为,心里忽然明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自己怕是被歹人给利用了。这么想着,才知道前几个月一直营岌岌之所、立危墙之下,不由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反省之后,人也柔和了许多,连太子三师也称赞最近太子殿下无论是学业、论策还是礼仪都比从前更胜一筹。皇帝也感觉到太子的勤学苦练、待人谦和。偶尔在上书房议事的时候,也会把九岁的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因为李治的出生,李承乾已经很久没有去骑马了,每天都去丽正殿看看自己的小弟弟,脸蛋一日圆过一日。那天看着母亲阵痛之后产下弟弟,说内心全无震动是不可能的。听说当年母亲生自己的时候整整疼了一天一夜。李承乾平时摔个跤都会疼上半天,那结成的血痂要一二十天才能脱落。听嬷嬷们讲,女子生孩子的痛远甚摔跤。母亲不计风险、忍着剧痛生下自己,怎会不爱!

看完弟弟天色还早,李承乾去了太仆寺,很久没去看父亲送给自己的那匹小马了。父亲总说自己的这匹小马像极了白蹄乌,那说辞应该承继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最殷切的希望。白蹄乌曾经是父亲的心爱之物,当年他在浅水原和薛仁杲大战,骑的正是白蹄乌,可惜死在了战场上。

边想边走,到了太仆寺,发现一个穿着主簿服饰的男人气急败坏的踱来踱去。面前黑压压跪了一片人。“说,你们都给我说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都说没看见,也不用断了,都给我打,狠狠的打。”

李承乾皱了眉头,轻轻咳了两声。主簿才发现太子殿下。赶紧下跪请安。“这都是唱的哪一出。这番行事倒也简单,都像你这样,凡有过失,只要无人认领,统统给我打出去。那后庭罪者早就累累白骨,堆积成山了。陛下曾说,事若有疑,当复议再审。你这也太过儿戏了。”

主簿苍白了脸色。“下臣太仆寺主簿杨况,拜过太子殿下。今日这事确实没法明断,乃是老鼠作祟。可偏偏被咬的是件要紧的物什。下臣也是乱了章法。想找出第一个发现的人,好先回禀上去。可惜大家都说没看见。这才气急攻心,说了两句不得章法的话。还望殿下见谅。”

“哦,那你详细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