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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主子占理,背主的奴才放在哪家都得死。”
陈念真听完神色淡淡,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毕竟自己选定的主子不是个暴虐的人,总归是件好事。
孟清清很满意他的反应,“这事之后没两月就过年了,过完年没多久我那两个堂妹据说是被我这个长房嫡女欺负得太狠,甚至连脑子都不好使了,这故事你也听说过吧。”
这话听得陈念真给孟清清拨松子的手抖了一下,眼看着油白的松子仁滚落在地,不动神色吸口气平复好心绪,又捡起一粒松子才抬头,“这事奴才听说过,想来其中也有内情。”
“这次的事仔细论起来倒是没怎么冤枉我,她俩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买通了王府里的小丫头往我胭脂盒里下药,只不过胭脂还没到我手里就被连翘给拦下了。”
第一次的事查到她们头上孟王妃选择了息事宁人,不是不想处置她们,但犯事的旁支也是嫡出,和老王爷乃同胞兄弟,家里父兄皆在军中担任要职。孟家守边关不容易,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就弄死自己堂兄弟家的女儿。
更何况两个堂妹都在待嫁之龄,自己的名声有金霖插手好不到哪里去,但若是这事再传扬出去,孟家女儿的名声彻底臭了,这一辈儿其他女孩日后就别想找个好人家了。
但有道是可一不可再,孟清清毕竟是王府嫡长女,从小被王爷王妃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被人屡次算计再不做些什么才是窝囊。
“下药的那小丫头没被打死,留了一口气送去我两个堂妹那里。我母亲的本意是杀鸡儆猴让她们老实些,谁知她们敢做不敢当,见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奴才,被吓得整宿整宿做噩梦。”
孟清清多活八辈子也活不成个菩萨性子,知道两个堂妹被吓破了胆子还专程上门去看笑话。没想到那俩没出息的见着孟清清跟见着鬼了一样,回来没几天就听说病了,病得疯疯癫癫的都快不认人了。
“好在孟家在蒙古势力大,脑子不好的闺女也不愁嫁。去年我爹爹做主给她们定了亲,今年年初就嫁了。都是好人家,不过婆家都是在漠北深处比不得归宁繁华,嫁过去怕是要吃些苦头。”
她们挖空心思想要算计自己,最后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原本二人的婚事一个定在归宁一个定在京城,就等着自己这个堂姐的亲事定下再与她们去说亲。
如今落个这么个下场,也不知到底是坏了名声的自己倒霉,还是嫁娶漠北吃沙子的她们倒霉。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孟王爷做主办得干净利索,外边知道的人也不多。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金霖时时刻刻都盯着孟家,事情被他知道以后,掐头去尾传扬开来就又成了自己嚣张跋扈欺负人的罪状。
孟清清有时候觉着金霖真是个心狠的狼崽子,为了跟太后作对,宁愿娶一个名声臭了的皇后,也一定要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好让孟家和太后都不痛快。
一连串的事不算小但是也不算惊世骇俗,大宅门后院里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事,只不过有些人心细,处置了奴才也不会叫人知道。有些人笨些,远在蒙古都能闹得满四九城都知道。
听完故事,茶几上的小碟子里松仁也快满了。陈念真把碟子推到孟清清手边。
“主子说的故事奴才听明白了,主子放心,奴才胆子不小,除了黄白之物看得要紧些没什么大毛病。办事当差也利索,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小尾巴留下来让您心烦。”
听着陈念真这么说孟清清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笑尽兴了才抹去眼角笑出来的一抹湿润。
“念真也放心,我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好在同念真有一模一样的毛病护短得厉害,只要念真这辈子不负我,我必带你飞黄腾达。”
谁也不知栖凤阁今日来了只真凤凰,更加不知道上辈子倒霉透顶一个比一个惨的两人不过一个小故事与短短几句话,又重新结下了盟约。
只不过陈念真心里想的是飞黄腾达以后能捞多少银子,孟清清想的是后宫那些老冤家和金霖这个小王八蛋该怎么同他们算账。
有了孟清清的交底,陈念真顿时觉得两天时间太短,自己都来不及把该安排的安排妥当,便到了成亲当日。
宫里派来的喜婆早早把孟清清从床上拉起来梳妆打扮,孟清清再不高兴也知道今天不好乱来就由着她们折腾。
等梳妆好见陈念真带了两个面生的太监进来,孟清清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找了个由头就把几人给赶出去,只说马上要出嫁舍不得老宅想静一静。
两个教养嬷嬷尝过孟清清整人的手段,在后院倒座房里被人紧紧盯了两天连拉屎都有人看着,这会儿不敢再多问什么,见喜娘不乐意还主动上前帮腔拉着人出去了。
陈念真找来的两个人一老一少,都是内务府里挑的。老的叫周墨,以前在宫里御膳房当差,后来得罪了人差点被人冤枉打死。
还是陈念真搭了把手才留下一条命,这几年一直在内务府里混日子,除了陈念真谁都拿这老头没办法。
老周手稳心稳南北菜色都拿得出手,最重要的他还懂些玄之又玄的巫蛊之术。虽说这事当不得真,但都说巫医不分家,有个这样的人守着坤宁宫的小厨房能叫人安心许多。
年纪轻的叫罗云,梳头上妆的手艺堪称一绝,与人交际方面更是长袖善舞,就没有他打听不到的消息办不成的事。偏他又长得一副忠厚老实模样,走出去骗个把人小菜一碟。
以前陈念真就自己一个人,身边有个安子够用。现在不一样,这一次进宫头顶两座大山顶着,身边没个趁手的人用还真不行。
原本这一的本事在宫里不愁出不了头,偏他长得五大三粗,比起街尾卖肉的汉子还彪悍,宫里那些妃嫔光是瞧着他这模样就不愿意用,连着被退回到内务府两次便再没有进宫当差。
罗云和陈念真认识完全是意外,在内务府耗着没地去的太监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脾气,大多数都孤僻得很。罗云也一样,甚至常年捞不着差事还染上了赌瘾。
陈念真是他借印子钱的债主,又是宫里的太监还是个管事,他手里的印子钱利息算不得城里最高,要债时又从不要人性命,如此一来找他借钱的人多他赚得也多。
罗云当初也是看中这一点,借了钱手头紧便打算一拖再拖。没想到陈念真比他狠,他不还钱他就在京城散出消息,惹得大大小小的赌坊都不乐意让罗云进,最后没了法子还是得垂头丧气找到陈念真服软认输。
陈念真知他有真本事便收了他,平日里在宫外替他打理手上的产业,替他收收账日子倒也过得舒坦。只是到底是无根之人,在宫外过得再潇洒也总觉着同寻常老百姓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过得憋屈。
这次陈念真又给了他一个进宫的机会,罗云二话没说跪下板板正正给他磕了三个头,把宝贝一样的象牙骰子当着他的面砸了个稀巴烂,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就跟着陈念真来了孟家老宅。
两人都是昨天下午到的,陈念真给他们把身份腰牌都准备妥当了,今儿找了个空档才把人带过来认主。
“就这么带进宫合适吗,会不会让慈宁宫和乾清宫那边起疑心。”
“主子放心,您进宫时间短又在准备大婚,手头缺人再正常不过。等到什么事都办完了再往身边添人,反而招人眼。”
“也是,不过今天人多你看好了他们,别我们进宫了再把他们落下外边。”
“主子放心。就是这次带上罗云回去,绿衣姑娘怕是要不高兴。”
绿衣本负责自己身边衣物打理梳头上妆,现在突然来了个罗云还真是正好跟她撞上了,想一想绿衣嘟嘴生气的样子孟清清板了一早上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
可惜还没来得及再同他们多说两句话,外边就传来急匆匆的步子和鞭炮声,孟清清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垮了下来,任由喜娘重新进门盖上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