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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杳失魂落魄地踏出门，临走时柳翠妞还兴致昂扬地问她什么时候再来看她。
可唐杳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因为村长让她不要再来了。
村长宽宏，可村民依旧憎她怨她。如今万婆婆下落不明，她与牛头村唯一的联系也随着断裂，她再也不能回牛头村了。
唐杳想到她好不容易开荒的地，她地里还没收成的瓜果疏菜，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一个家……不，那些都被山匪一把火给烧光了。
不仅房子、农田，还有她视作亲人的万婆婆，以及她亲手葬下的五郎。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一切，到最后什么也不剩，什么都没有了。
陪同出行的侍女见唐杳面白若纸地出来，伸手想要搀扶，被她给谢绝了。护行的侍卫与牵车的马夫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唐杳也视若无睹。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去拦，侍女再次上前来问：“小娘子，我们是否该回去了？”
闻言，唐杳只觉一阵迷惘袭卷天灵。
回去哪里？
她失去了家，没有归宿，日后又该何去何从？
一阵车轱辘从前方路段传来，牵车的马喷出炽热的鼻息，高耸的车厢遮去当头烈阳，不过多时马车停靠在一行人正前方，惹人不自觉仰首瞻望。
看到马车的到来，身边的侍女与护卫齐齐退后。唐杳望着车子前端，端坐车里的人单手掀帘，从里边露出半张熟悉的容颜。
唐杳好半晌才张口道：“……你怎么来了？”
武臻的声音如人，四平八稳地落下来：“我来接你。”
唐杳盯着向自己伸出来的手，复而又抬眼看向他：“为什么？”
武臻的目光定在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上，声音放软：“怕你又被欺负，至少有我在你身边。”
唐杳眉心颤动，她双唇微张，又抿了回去：“你让这么多人跟着我，还有谁敢欺负我。”
“我倒宁可亲自来。”
武臻朝她扬了扬手，唐杳静静看着，半晌才借着他搀扶的力道上了车：“你的客人呢？”
“走了。”武臻将人拉上车，带到自己身边坐下，“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唐杳想说不担心，可又觉得多说无谓，索性靠坐下来不再多言。
武臻将缩在厢壁靠窗一角的唐杳拉出来，仔仔细细打量道：“我来晚了？看来还是被欺负了。”
唐杳嘴硬：“没有。”
“你在我面前不是挺横的吗？敢情只在窝里横？”武臻摩挲她的眼角，却好似将那片脂粉色蹭得更红，红艳滴血，硬是没有哭。
却是说不上委屈还是难受，唐杳无声将脑袋倾前，顺着他指腹摩挲的动作往武臻身上一欺，软软靠在他的颈窝处。
武臻身子微顿，他慢慢调整坐姿，将人拥拢怀中：“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服服贴贴地依顺我。”
每次只有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才会不避不退地主动贴过来，像在渴求最后一根溺水稻草那般需要他。
耳畔传来低哼声，武臻安抚似地轻轻顺过她的背：“你若是每次都这样，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去见那些村民。”
他并不介意唐杳只在需要的时候想起他，但他绝不乐见唐杳为谁而伤、因谁而痛被迫流露出来的脆弱。
“我以后都不见了。”唐杳闷头倚进他怀中，她回不了牛头村，也许这辈子都见不了那些村民了。
武臻安抚的动作有了一丝停缓，他抬起唐杳的下巴，令彼此都能看清彼此此刻的模样。唐杳没有哭，然而神色恹恹，便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跟我走吧，去京府。”
他的语气不是询问，也不是命令，而是近乎承诺的口吻：“我会好好照顾你。”
这其实不是武臻第一次表达这个意思，却是他第一头明确表达这番话意：“京府来信催我回去，离开之前我打算将荆州山匪之事全部解决，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私事要办……当然，答应你安置好牛头村村民的事我会一一兑现，你的师母我也定会替你找到她。”
唐杳没有作声，武臻偏头看了她一眼，将那双手盈盈包裹在手心：“一旦离开荆州，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踏足此地。”
“我不可能将你留在这里。”
唐杳在沉默中拂去他的手：“是因为你需要我给你治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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