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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武应来敲门的时候武臻拧眉睁开眼。许是昨夜几乎一整宿未眠，天刚亮才略略阖眼，自换新药以后久违的头疼隐隐有了发作的迹象。
他声音一压，嗓子哑得亦有些不太寻常：“——进。”
武应很快走进内室，他见武臻扶额蹙眉，立刻反应道：“郎君难不成又起犯头疾了？可是需要将魏老请回来吗？”
武臻摆手没让他去请人：“有事？”
“小娘子一早起了，她不让人跟，独自乘车去了唐府。”他俩昨夜吵了一架，武应不敢擅自作主，“您看是要将人拦截回来还是……？”
武臻面色一淡：“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差人小心跟着，别被发现了。”
武应应声，面露迟疑：“郎君，有关昨夜的事……”
“我知你一直往京府递消息。”武臻打断他，眼里含着冷光，“只这一件事，不许对祖父提及。”
武应僵直背脊不敢造次，武臻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打发他出去之后便枕回榻里。他紧闭双眼，无数画面却在脑海中不停飞掠，他试图去捕捉飞闪而逝的画面，每当他即将想起之时脑子的疼痛却更加紧一分。
再次睁开，武臻通红双眼。
唐杳天未亮就起了，昨夜宿醉的酒也彻底醒了。
无论是喝醉前还是喝醉后所发生的事唐杳全都记得，她记得昨夜借着酒疯，将所有的事都向武臻坦白了。
武臻已经知道五郎的事了，唐杳做不到佯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继续待在武臻身边。昨夜两人不欢而散，她需要时间冷静，武臻应当也需要。
现在的她没办法面对武臻。
唐杳神思不属地回到唐府，并未发现沿路下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今日她来得早，来时魏东江刚给唐母请了早脉，见她来了主动让出位置，给母女俩独处的时间。
唐杳看出魏东江的好意，可她此时却并不想与母亲单独相处。
唐母这段时间得到很好的照顾，再加上女儿归来带回的好消息，所有事似乎都变得舒心起来，人也显得精神焕发了许多。
此时她卧在床头，等到魏东江从屋里出去，转将目光投向接手喂药的唐杳身上：“听闻昨日武王世孙来过？你怎么不叫醒我？”
唐杳一手捧碗一手舀起一勺试探温度，状作随意道：“那时你刚歇下，我总不能把你给叫起来。”
“他可是武王世孙，咱们恭候大驾还来不及了。”唐母嗔怪道。
唐杳将那勺药汁推到她嘴边：“都说咱们两家有故旧，你是长辈，他那是礼让敬重，况且他也说了改日还会再登门拜访呢。”
这番话说到唐母心坎上，她将满含欣慰的目光转向唐杳：“你如今跟了他，那我确实算得上他的长辈。”
唐杳状作没听见，低头拿勺子拨动碗里的汤汁，显是想将这个话题放一放。唐母却似未发现，继续关切道：“听说世孙昨日登门其实是来接你的，可见你在他心中份量不轻。”
“他那样的身份，身边红颜知己只多不少。只不过如今身在荆州，伴在身边只我一人，才待我多几分宽许。”唐杳没让她往下说，“再说他此次来荆州是有要事在身，待把事办完就会回京府，可未必在意会暂留荆州的一段露水姻缘。”
“你怎么尽说丧气话呢？”唐母劝抚，“我听说武世孙此人洁身自好，后宅至今未有女人。你若是能跟他去了京府，说不定……”
“娘。”唐杳叹息，“世孙将来养在后宅的女人必是非富即贵，他如今尚未娶亲，我若在他嫡妻之前入了后宅，谁知日后还能不能有活路。”
唐母发愁：“再怎么说咱们唐家与他武家也算故交，听说武王年轻时，老太爷还曾帮过他呢。他老人家如今身子还很健朗，你说咱们拿老太爷来讨个情份，他不知能不能护你几分。”
絮絮叨叨的低念在耳边响动，唐杳明知母亲是在替她打算，心底却有说不出的腻烦：“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
唐母停下话语，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冲，唐杳有些懊悔，原是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听母亲开口说：“是不是你跟世孙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唐杳微怔，表情有些不自然。
唐母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昨日吴姨娘她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唐杳缄默，她知道母亲即便常年卧病，但刘妈一直在替她打理内宅，很多事她就算不出面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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