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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半天，话题又绕了回来。
还是为了那台破烂。
船长哼笑一声。和辛甜想象中的“被威胁了”不同，他并不怕她的所谓“举报”。
他只是好奇，这个快死又被救回来的女孩，疼的都要晕过去了，还算计着什么。
船长失笑。在这份工作果然让人见多识广，什么奇怪的家伙都有。
他刚要开口，美女医生悠悠道：“迟了哦。”
纤纤细手托起一对金黄的眼球：“那些贵金属已经被我做成这个了。”
美人另一只手拨弄着这两颗除了颜色，逼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义体，嘴角终于露出一抹醉人的微笑：“真美。”
房间灯光从这对眼球上滑过，闪烁出美妙的光泽。
辛甜仿佛被这对美丽的眼球慑了心魂一般呆愣住。
她知道，机甲体内会含有不少金银铂铯及宇宙稀有合金类的贵金属做稳固剂。而没有了这些东西，大部分电路和燃料装置都将失灵，也就约等于——报废。
美人医生安慰道：“别伤心。如果以后需要的话，我优先装你身上好不好？”
金已成珠，覆水难收，辛甜绝望地闭上眼睛，把烟递给船长。
船长冷笑一声接过，辛甜却开口：“点上，谢谢。”
往回收烟的手一顿，船长打了个响指，指尖魔术般燃起火苗：“使唤我使唤得挺顺手啊大小姐。这里可不是你家，你——”
辛甜接过烟，抽一口。这次，她没再咳嗽，反而一骨碌坐起来。船长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不疼了？”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rainbow。这烟有阵痛效果，但肯定比不上药。
“疼。能忍。”辛甜言简意赅，站起来适应了一下飞船重力，脸色依然没什么血色，冷汗沾湿额前银发。
但她声音镇定很多：“剩下的部分在哪里？我还有钱，可以把它买回来。”
丁巳不知道，她其实有一些积蓄，是母亲留给她的。不多，连辛橙给她买的船票都还不起，对以前的她来说，更是不值几天饭钱。所以她一直留着，更像是母亲的某种纪念品。
辛甜握紧胸前的数据卡。
……没关系，母亲的纪念品，留这个就可以了。
无论是为了落地后的安全和建设，还是仅仅为了——为了一起战斗的情谊，她也要带着丁巳一起下船。
船长眼中的不屑稍稍褪去，因她过人的忍耐力浮起一丝赞赏。
但依然觉得她天真而愚蠢。孤身一人，漂泊宇宙，却还担忧着一台破烂机甲。
看似平静的宇宙杀机四伏，这位大小姐能活多久？
不过，他不在乎。船长大拇指一指门外，随意吩咐飞船ai：“观星，给大小姐带个路。”
“谢谢。”辛甜把烟不太熟练地叼在嘴里，踏出房间的一瞬，她感觉到重力消失。
通道里是没有重力的，吐出的五彩烟雾凝成一团，随着她向前扰动的空气缓缓四散，最后被隐藏在通道四角的空气循环装置抽走。
“这边。”观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在前方，每当有岔路口，它的就会在正确的方向上响起，引领辛甜往前。
飞船内部有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气派，辛甜甚至察觉出一些显而易见的寒酸：换气口的过滤栅掉了一半，墙面护板斑驳脱落，以及灯管接触不良、闪烁不定的指示牌。
加上船长抽便宜烟。
看来，做偷渡并没有她想象的赚钱啊。
观星带着她走进一个仓库样的舱室。重力在进门一瞬间出现，辛甜落在地上，震动牵扯到伤口，她忍不住“嘶”了了一声。
“都在这里。你边角找找，可能滚落一些螺丝。”观星说完，就不再出声了。
身为一台庞大飞船的ai，它可是很忙的。
辛甜环顾四周。这里乱七八糟堆了很多东西，从建筑材料到罐头食物，还有一些可疑的旅人背包。
她感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垃圾场，又要在浩瀚杂乱的东西里，找一台破烂机甲。
这次，她的目光很快锁定了目标：它陷在一堆电线和集成电路板里，银灰色的外壳尚算醒目。
机身已经所剩无几，军用合金的双腿不知去向，电池不出意外已经被拿走，只剩下原装的上半身驾驶舱、头部，和驾驶舱后的核心数据区。
辛甜亲手喷涂的银色涂装已经在之前而战斗和拆解中，被磨得七零八落，露出底下原先的绿色。
数据线从腔体内被扒拉出来，应该是为了剥离贵金属。凌乱缠绕的神经束堆积在外壳旁，有一种被人“开膛破肚”的感觉。
它支离破碎地躺在那里，给辛甜一种“死了”的错觉。
“全部都要吗？”消失了一会的观星忽然又出声，像个懒散的超市营业员，卖不卖的出去都和她无关，反正她是拿死工资的：“看看你还剩多少钱吧，我怀疑不够。”
和辛橙给她的实体存储卡不一样，妈妈留给她的是虚拟账户，必须上网才能提取。
她举起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这片宇宙附近没有人类居住点，是信号真空区，所以她没法联网查看账户。
“有虚拟局域网哦。”观星说：“你先付款，等到了有网的星域，会自动联网扣除的。”
“为了随时随地收钱，船长真是费劲了心思，把有限的资金大部分用在升级消费设备上了……也不知道给我买个像样的身体。”观星嘀嘀咕咕抱怨。
辛甜连上局域网，本地账户余额果然出来了。只有12507星币，比记忆中多出了一些，大概是联邦银行的利息。
“啧。”观星嫌弃地咋舌：“这么点儿，你的钱全买船票了吗？”
辛甜丝毫没有其他人那种被发现经济惨状时的窘迫，非常坦然地问：“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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