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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你信么，我们曾经见过的。”
“我没有印象。”
“你自然记不得，许久以前了。”黑暗中，一双小鹿眼亮晶晶的，“那时你意气风发，不管他人再如何轻视再如何龃龉不合，你也未曾退缩。”
乔霜像被咒语定住了一样。
虽然她没有这一面之缘的记忆，但曲听枝所说的，她却再熟悉不过。十岁以前的乔霜，的的确确就是那样的。
乔霜垂眸，桌上隐约亮起的掌机里，吸血鬼猎人握着银色匕首。
她淡淡道：“那是过去了。过去一无所有，才敢放肆。”
“可是乔乔，”曲听枝的轻言细语仿佛是一种温柔的蛊术，“过去的你，即便什么都没有，也很棒啊。”
十岁以前的乔霜生活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里，父母是普通的打工人，住的是苏城租的普通安置房，每周的零花钱仅仅够她买几包大刀肉。
她喜欢粉色，喜欢洋娃娃，喜欢看玛丽苏言情小说，也喜欢动画里帅气开朗的男主角。
哪怕同学穿着名牌坐着豪车，她也昂首挺胸，穿着最喜欢的蕾丝公主裙站上领奖台。
她是科科一百分的大队长，她和中学生一起争夺奥数作文比赛的金奖，她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考过了超纲的英语证书。
如果那时的小乔霜能够一路顺遂地长大，现在一定会在更专业的领域熠熠生辉吧。
而现在的乔霜，是口耳相传的人上人。
才华、名气、地位、金钱……什么都有，却不敢放肆，亦步亦趋，听从言家和李密的话。因为她一直觉得这一切是言家和李密带给她的，她必须要好好珍惜。
可是，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她的努力啊……
和他们无关。
曲听枝的声音清甜而空灵，像山野清晨的第一缕微风：“那时你即便一无所有，也全凭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不是么？现在你又为何要小心翼翼，难不成旁人的目光会抹杀你的全部努力么？”
曲听枝很难过。
千年前，她得知乔霜与驸马私下苟且时，她也难过，可当时的难过却远远比不上此时此刻。
那是拂霜将军啊……是英姿飒爽的拂霜将军，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拂霜将军，是独自一人带领军队扫平外寇的拂霜将军啊……
可就是这样令她喜爱崇拜的拂霜将军，现在却像一只害怕被人遗弃的流浪狗。
曲听枝真的很难过。
她宁可乔霜现在过得随性恣意，堂堂正正向她下战帖，大大方方告诉她“曲听枝，你的男人我要了”。
而不是在言家寄人篱下压抑十八年，从未睡过一天懒觉、发过一次脾气，把自己和世人口中的“娘们”区分开来，甚至把自己的爱好悄悄藏到了二十八岁。
她亲手缝制平安香囊、日日夜夜为之祈福的拂霜将军，怎么可以变成现在这样？
一旁的沙发忽然响起一声抽泣，安静聆听的田乃悠哽咽着开口：“对啊乔霜，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吱吱说得没错。你是你啊，喜欢唱歌的是你、喜欢玩游戏的是你，就算喜欢胸口碎大石、喜欢男人扭屁股、喜欢倒立旋转踩高跷逛街，那也还是你——是‘你’，不是已经被贴满了标签的‘乔霜’。”
“你很好，特别好，无须担惊受怕。”曲听枝轻轻拍着她僵硬的手背，像安抚一只满身逆羽的凤凰，“乔乔，错的不是你，也不是你喜欢的东西。而是那些自以为是制定规则的人，他们又蠢又坏。”
乔霜的身躯重重一颤。
原来……错的并不是她，她本来可以毫不在意外界的目光的。
她本来，可以更快乐的。
这时，四周的灯泡闪了闪，忽然绽放出灼目的颜色，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了一号包房。
老板在外面咋咋呼呼地喊着：“来电了来电了！好奇怪，电路也没故障，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莫名其妙停电了！”
隔了十分钟，《梦里花》的直播推流也终于重新连接上了。
蹲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等得抓心挠肺，甚至都已经打上了麻将。
【王炸！哈哈哈哈哈我赢了！】
【大哥，我们在打麻将不是斗地主啊喂！】
【等一下！！！听枝老师的直播间又连上了！！！】
随着跟拍摄影的走近，镜头里的画面越发清晰。
而弹幕里的省略号，也越发密集。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我失忆了吗？停电前她们不是在玩cosplay吗？还有太子爷在旁边亲自看戏？】
【我也记得是这样啊……我裤子都脱了，为什么现在在播都市情感百合剧啊……】
一号包房里，言络和白粲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十二金裤衩子也是跑的跑逃的逃，只留下了一地七彩假发。
而正中央的沙发上，曲听枝挺直腰板，坐得端端正正。
她左边揽着梨花带雨的田乃悠，轻抚肩头，低声安慰。
右边抱着悄悄啜泣的乔霜，摩挲发丝，柔声耳语。
镜头推进到面前，曲听枝抬眸。
她对着数亿观众嫣然一笑：“抱歉，我把她们惹哭了。请稍等片刻，容我们休整一番。”
弹幕：【？？？】
听枝老师，你到底还有几副面孔啊！！！
-
回到慎思小院，曲听枝第一件事就是呼唤阎罗王。
曲听枝：小阎，来一趟。
曲听枝：阎罗，家危，速归。
曲听枝：阎罗王，听枝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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