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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头，捂住自己的嘴巴，压抑的啜泣声隐隐传来。
“他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您和帆叔该放下了。”安奕从桌上的抽纸盒中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帆婶接过，擦了擦眼角，红着一双眼睛看向安奕：“我们放不下啊，哪个做父母的能放下自己的孩子？”
安奕不敢和她对视，因为她眼中的悲伤太过刺眼。
于是转头看向店外，此时正是太阳正当头的时候，明亮的阳光照在门口的广告立牌上，反射出晃眼的光芒。
“这么多年了，怎么不考虑下再生个孩子呢？或者收养一个也行啊。”
帆婶浅笑，“不了，当初米糕还在的时候，我们就答应过他，不会再生其他弟弟妹妹来分走属于他的爱，总不能因为他半途先走了我们就食言吧。”
安奕听着心中很是酸涩，她父母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安奕！”帆婶轻轻抓住安奕的手腕，请求道：“你可以带我们去看看他吗？婶求求你，我们真的很想再见见他。”
安奕低下头，犹豫的搓了搓指尖，“你确定还想见他吗？他现在变成了水鬼，和以前不太一……”
帆婶没等安奕说完，就连忙表态：“他是因为变了样子，所以才不敢和我们相认的吗？没关系的，不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孩子。”
说着激动的跟安奕比划：“昨天我家老帆回来就说过，米糕现在变得好小，那身板看着也就三岁孩子大小，瘦骨伶仃的，还黑绿黑绿，皱巴巴，跟个小老头儿似的。但是只要听到他说话，就还能认出来他就是我们儿子，那小嗓子喊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怎么过的，是不是吃的不太好，怎么还越长越回去了……”帆婶一边说着，一边笑得十分灿烂，就好像是在调侃自家孩子不乖不肯吃饭似的，一分埋怨中还带着九分的宠溺。
安奕心中很是触动，就像于菟说的，明明双方都在想念彼此，为什么不能直接见面呢？
她本来是打算尊重他的决定的，但是这对不幸的父母这么思念自己的孩子也是可怜，又考虑到米糕所剩的时间不多，有些事再不做就再也没有机会做了。
“好，我带你们去试试，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愿意出来。”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帮我们，我们就已经很感谢了。”帆婶紧紧的拉着安奕的手，喜极而泣。
许是为了感谢安奕，帆婶离开的时候，十分高兴的点了一百多杯奶茶，说是太高兴了，想带回去请朋友喝。这让安奕连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给她做好叫人帮她送回去。
……
白天的时候人多不方便，所以安奕将时间选在了晚上。
等她来到驼音河边上的时候，帆叔夫妻俩早早就来了。
两人拉着彼此的手，互相靠在一起，目光一直看着河面，时不时低头聊两句。
看到安奕两人连忙迎了上来。
“安奕，你来了。”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安奕看他们脚边大包小包的带着好几个，好奇的问。
“怕他在里面过的不好，所以就多准备了些吃的穿的。时间太短，也不知道哪个他用着比较合适，所以我们就都带来了。”帆叔面容看着还有些憔悴，昨晚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估计真的病了。但是他眼睛亮晶晶的，明显十分高兴。
安奕看了那几个袋子一眼，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因为他们竟然连鞋子都带来了。
不过毕竟是他们的心意，安奕也不好说什么。
“我不知道能不能叫出他，因为昨天的事，他可能对我有些抗拒。”怕叫不出人，安奕先跟他们说清楚。不只是因为帆叔忽然出现的事，还有她之前误会他的事情，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估计米糕现在已经不想见到她了。
“好，您尽管尝试。”帆婶紧紧的拉着帆叔的手，紧张得牙关咬得紧紧的。
……
河边香烛燃起，安奕摆出特地做好的食物，开始念咒语。
她只会一个施食咒，这个咒术根本招不来米糕。
她的想法是，在食物上写上叫他出来的原因，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出现。
这次，安奕郑重的将整个咒语一字不落的全部念完了。身前点的香烛火焰腾的变得明亮了。原本直线上升的白烟缓缓摇曳，往河中心的方向飘去。
只是……河面依旧平静。
三人定定的看着河面，脸上的表情由忐忑变成了着急。
“安奕，米糕他是不是没有收到你的消息？”帆叔不放心的找安奕确定。
“实在不行，你再念一次吧，他刚刚可能没有收到。”
安奕蹲在地上，伸手拨了拨旁边的石子，摇摇头：“他肯定收到了，只是不想出来而已。”
虽然眼前的食物单看外表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安奕离得这么近，已经完全闻不到食物的香气。
也就是说，这份施食仪式已经完成，米糕已经收下了她送的食物。
“他可能需要考虑一下，要不咱们下次再来吧。”
“真的不能再试试吗？”帆婶满脸的拒绝，期待了一天，她并不想就这么回去。
“他不想见你们，除了这个咒语，我没有其他办法了。”虽然她也很想帮他们，但这事最终还是要米糕自己决定。
“姐姐，其实他来了的，正在水里偷偷哭。”于菟悄悄在安奕耳边说道。
安奕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往河中心看去。
“怎么了？是他来了吗？”帆婶一看安奕表情不对劲，马上激动的向她确认。目光也和她一样看向河中心。
“对，他来了。”安奕点点头，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在哪儿？”帆叔激动的就要往河里冲去，吓得安奕赶紧将人拉住。
“姐姐，他又靠近了一点点。”于菟再次提示。
安奕一边将帆叔拉住，一边看着河面。
“他也在想你们，但是你们要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不想见你们，肯定有他的原因。”安奕耐心的劝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帆叔嘴上虽然答应着，但是目光一直看着河面。双手握紧拳头，仿佛在竭力克制自己冲下去的念头。
“米糕……米糕他就在那个地方对不对，那个路灯倒影的那个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母子间的感应，站在一旁的帆婶忽然伸出手指着河中的一个位置。
“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那里……”
安奕一听，下意识转头看于菟。河面黑漆漆一片，她压根什么都看不到，哪儿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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