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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奕没有理她，继续质问帆叔：“他们说，她是因为得了癌，所以自己跳驼音河了，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还是说……是米糕引她下去的？”
“我说了不是他！”
帆叔死死看着安奕，张着嘴，发出“赫赫赫”的粗喘声，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不是他引的……是我们自愿的。”
在安奕咄咄相逼的目光下，帆叔终于无力的坐了下来，掩住脸面，低声啜泣。
见她弟这反应，帆艳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她脑中仿佛有道雷炸开了一般，脸色霎时惨白。
“哎哟……弟！我的亲弟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她用力一拍大腿，两步冲到帆叔身边，推着他的肩膀质问：“米糕那孩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又把他折腾出来干什么？怎么还把我弟妹搭进去了？真是害人啊……”她激动的扯着他的手臂，“你们就不能好好过吗？忘了他不行吗？”
帆叔就像是一段木头似的，任由她拉扯，根本不做任何反应。
不用他回答，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安奕答案，这让她心中生起一股悔意。
“我当初不该带你们去找他的。明明就快要结束了。”
只要再等一段时间，米糕找不到替身，他的魂魄自然会消散。就如一阵风一般，谁都看不出他曾经存在过，这样多好。
如果他们没有见面，他们夫妻还能好好的在驼音河上卖他们的糕点。
如果他们没有见面，就不用像现在这般，又搭进去一条人命。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非常感谢你。”听出安奕话中的自责，帆叔连忙抬起头，着急解释。
“这是我们自愿的，能见到他，我们都很高兴，非常高兴。”他红着眼睛，闷声强调。
“她还能再陪我十年，十年后，我去替她。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连累别人的。”
其实当初他们商量好，由他先下去替米糕的，但是被他老婆抢了先。不过没关系，按照约定，十年换人，他十年后会如约下去替她。不管她答应不答应。
安奕张了张嘴，很想问问他，十年又十年之后，他自己要怎么办？而且，作为水鬼的日子，可一点都不好受，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水鬼急着找替身。他们真的坚持得住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替不替的？你疯了吗？”帆艳虽然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仅是听他们说的这几句，她就知道，要是不制止，她很可能还要再失去一位亲人。
她激动的推搡着他，“你要是敢做什么糊涂事，我就替咱爸妈打断你的腿。”
“姐，是我对不起你们。”帆叔垂头和她道歉。
“别说什么对不起不对不起的，只要你好好活着，就不会对不起我。”
……
看着他们姐弟低声说着劝慰对方的话，已经知道答案的安奕默默离开了他们家。
走在平坦洁净的水泥路上，伴随着凉风习习，安奕感觉自己的思绪仿佛一团缠绕的线。
“水鬼除了找替身以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脱了吗？”
帆叔一家不仅从来没有害过人，相反还做了不少好事，这样的人死后还要受那么多折磨，感觉对他们不太公平。
况且，一个又一个，无休无止的，这得填上多少人命？
“当然，秩律如此，只有生命才能救赎生命。他们想保下米糕的魂魄，就要拿自己的来换，这很公平。”
于菟飘在她的边上，一双腿化作一团黑雾，忽散忽聚，活泼又诡异。
“真没有别的办法？例如找个厉害的道士替他们做个法会什么的？”安奕仍有些不甘心。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这结果着实让她难受。
“没有！只要是鬼就要遵守鬼的秩律。”怕她在这个问题上再继续纠缠不休，于菟干脆越过她，先往家的方向飘去。
夜阑人静，弦月如钩，空旷的街道上单剩一抹单薄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