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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云仔细想了想衙差刚刚说的话，心下狐疑，县衙如今是县丞在主事么，那位知县大人呢？
他回到锦陵城之后便对县衙几位主要官员调查了一番。锦陵城新上任的知县姓贾，是今年春闱的新科进士，还是京都人氏。县丞姓朱，今年已四十有余，在县衙里盘踞多年，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他出身商贾之家，自然知道官府对商贾的影响有多大。平日里商户之间即使竞争再激烈，只要不出人命，基本上都不会闹到官府去。今日这事实在有些蹊跷，八成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县衙位于南大街北侧，跟顾府离得并不远。顾锦云一边走一边思量今日这件事，不一会就到了县衙。
顾锦云被带到县衙正堂，堂下正跪着两个人，一个不认识，另一个则是郑掌柜，看他身上衣服齐整，应该也是刚到，还没有用过刑。
堂上一块明镜高悬的匾额特别醒目，匾额下面的主位上坐着一位穿着官服，肥头大耳的官员，想来这位就是今日的主审官朱县丞了。
朱县丞一见顾锦云进来，就拍起了案上的惊堂木，厉声喝道：“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顾锦云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没有换身衣服再过来，这见官下跪可就把一身新衣给弄脏了。
他不紧不慢地在郑掌柜的身旁跪下，大声说道：“草民顾氏布行东家顾锦云，见过县丞大人。不知今日县丞大人传唤草民过来，所为何事？”
“大胆！本官还没开始问话，你急什么！”朱县丞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顾锦云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看来是太年轻了，不知江湖险恶。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过一把当知县的瘾，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有人状告你顾氏布行以次充好，涉嫌欺诈，你们认是不认？”朱县丞厉声问道。
郑掌柜正想开口，顾锦云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率先出声道：“不知是何人状告顾氏布行，可有人证物证？”
堂下跪着的另一人听到问话，立即出声道：“县丞大人明鉴，草民前几日在顾氏布行买了件冬衣，花了草民整整五两银子，可只穿了两日就破了，您说这不是以次充好是什么？草民恳请大人严惩奸商，给咱锦陵老百姓们一个公道！”
此人话音一落，大堂门口就有人应声道：“就是就是，严惩奸商，将奸商赶出锦陵城！”
“将物证呈上来，让他们自己看！”朱县丞大喝一声，立即有衙差拿着一件破冬衣扔到顾锦云和郑掌柜面前。
郑掌柜一看这件冬衣，脸色顿时大变。虽然他想不起来这个人是何时去顾氏布行买的衣服，可这衣服的面料花色做工都跟铺子里卖得一模一样，再看那裂开的豁口也不似人为，难道真的是衣服出了问题？
他此刻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按他的要求赔了他银子了事，也不用闹到公堂上来。这下不止把少爷给牵扯了进来，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如此想着，他额角竟冒出了冷汗来。
边上跪着的人见郑掌柜这般模样，觉得此事定然成了，心下暗自得意，仿佛已经看见那百两银票在向他招手了。
“县丞大人，草民铺子里售出的每一件冬衣都有登记在册，不知这位客官是何时买的衣服？”
那人没想到顾氏布行还留了这么一手，一时间竟结巴起来：“这、这，草民忘了是哪天买的了！”
朱县丞隐晦地瞪了那人一眼，关键时刻掉链子，这顾锦云可能是故意诈他的呢，怂货！
“啪”地一声，朱县丞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怒斥道：“大胆刁民，明明就是你铺子里的衣服有问题，还死不承认，你售出的衣服有造册那掌柜能不知道吗，他为何一直没说，显然就是在胡说！”
顾锦云云淡风轻地说道：“有没有造册大人可以传顾氏布行的伙计来问话，还可以找册子上的客人来作证！”
“这……”朱县丞清楚这件事拖久了很可能会节外生枝，可这顾锦云似乎比想象的难对付啊。
“大人，为什么不让顾氏布行的伙计过来问话，为何只听那人一面之词？这万一有人见不得顾家好，故意陷害呢？”大堂门口有围观的百姓质疑道。
“对对对，我们也在顾氏布行买衣服了，现在还好好的呢,怎的就他的坏了？”
门口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声音很大，让坐在堂上的朱县丞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无法，只得朝衙差喊道：“传顾氏布行伙计过来问话！”
不多时，店里的伙计郑山就过来了，他手里还捧着本账册。他走到堂前跪下，朗声说道：“小人顾氏布行伙计郑山，见过大人。这是顾氏布行冬衣出售册子，还请大人过目！”
旁边的衙差接过他手里的册子，送到县丞的案上。朱县丞接过册子，翻看起来，越看他心里越慌，这个顾锦云怕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居然把买冬衣的顾客，年龄样貌等信息都记了下来，还有买衣服的时间，具体到几时几刻。
他努力按下心中的杂乱的思绪，想着昨日那人的话，只要这件事成了，不仅能得到一千两银子，还能得到这锦陵城知县的位置，这可是他盼了多少年的事了。反正这顾锦云如今是得罪了，一个小小商贾，又能耐我何！
“这册子既是人工登记的，难免会有错漏，这并不能证明原告的衣服就不是在你们家铺子买的！”
顾锦云一听这话，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这个朱县丞今日是咬定顾家不放了，这罪名看来是不认也得认了。
朱县丞见顾锦云终于变了脸色，暗自得意，当下宣布道：“顾氏布行以次充好，涉嫌欺诈，本官判顾氏布行自今日起关张整改，另处罚金一千两，并赔偿原告五十两。顾锦云与郑平二人各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