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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当带着我的行李来到了乡下,也就十分钟的车程,这里也是个镇,花河也贯穿了整个小镇。
殡仪馆里不让住,阴气太重了。住房是四层的政府修建房,一百平的占用地,却只住了张婉罗师傅两个人。
田当让我选一个房间,一边给我使眼色,咳嗽着说张婉住301号,我没在意的选了楼顶的404。
回殡仪馆的路上,田当还一个劲的嗫嚅,估计全是怪我不争气,这么给机会还不上道,放以前,连汤都喝不上。
感情这种东西,随缘吧,毕竟后面结不结婚,都会后悔。
何翠大姐一直比较严肃,见我来也少见的有些笑容,他们这一处“宝地”也招过不少人,只是都被吓跑了。可能是地处阴湿地,脏东西太多。
说来倒也是奇怪,明明前天深夜我还见二三十号鬼魂在排队乘307号车,可这两天,却只见着一个,明明白天鬼魂也可以游荡。
新手入职,罗师傅直接给我安排满了行程表,白天先跟着田当压车,负责去收“顾客”。晚上抽一点时间学习馆内流程什么的。
第一天,我就遇上了事,坐在田当的副驾驶位置上,我们两人有说有笑的去接顾客,就像是处了很久的朋友。
这位顾客在盼儿村,听田当说起时,他很不乐意去的模样。
那是一个千来人的村子,三百来户人家,因为叫盼儿村,还真的有些重子的歪风,这对于当代的社会来讲,无异于是封建的恶俗。
接的是一个名叫付三河的“顾客”,前天深夜里没挺过一口气,五十二岁就走了。
盼儿村比乡镇还偏,开车也要半来个小时,等我们穿过泥泞的水泥路到时,村里的祠堂前已经站了不少的人。
祠堂写着“付氏宗祠”,门前高脚凳铺了门板,放置着我们顾客的贵体,四周凌乱好像刚发生了些什么。
门外就能听到祠堂里有争吵的声音。一个老婆子尖细的干喉咙嘶哑的说着浑话。
“我不同意!付三生是我们付家的人,死了就该入土为安,扯什么新旧法子,我只知道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今天说什么也要给个说法,不能让付三死了都不得安生。”
老婆子叫的很凶,一直想跑出祠堂,被同村的人拉住了。门外有人示意赶快把逝者带走,田当显然不是来过一两次,确认是“顾客”家属后径直把尸体接上了车。
有了我搭手,很快田当就上车走了,这时祠堂里的人才把那个老婆子放了出来。
老太太有八十岁的样子,头发斑白,宽而高的颧骨,额上皱纹层层,脸干起了褶子,尖嘴,瘦弱,风吹在她的身上,衬衣都印出了骨头。
她还要犟着追上来,被一个中年大叔抱住了,男人一直说着。
“给我们省点心吧!现在不是以前了,你怎么就这么顽呢!”
老婆子听不惯,几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倔强的硬是要追上来。
田当单手开着车,一边看着后视镜,一只手还拿出了烟点上了。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骂骂咧咧的把烟插在了干净的烟灰缸中。
“这个疯婆子,真是老而不死,祸害遗千年。”田当厌恶的道。“你记住这个人,以后但凡是来这个村,见到这个疯婆子,直接绕道走,老顽固,臭迂腐!”
我惊讶于田当对她的评价,要知道田当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车子远去,盼儿村越来越小,看着那老婆子气喘吁吁的竟然追到了村头,我毫不怀疑的选择相信这个评价。
只是老太婆身上有些黑气,跟水上乐园的老板一样,我不由得扶了扶额,但愿只是倒霉沾上了晦气。
“顾客”付三河躺在担架的褥子上,黄纸蒙着脸,盖着被子。
付三河算起来应该是死了两天,付家就匆匆联系了殡仪馆,想来入殓和祭奠都是在殡仪馆了。
田当显然对老婆子怨气很大,自个说了起来。
“这个“顾客”多半是被老婆子气死的,算一算应该是她的子侄辈,可惜年纪轻轻就被克死了。”
我不解田当老哥激进的情绪,帮着老婆子说道:
“这不至于吧,人死由天,这顶多就算我们“顾客”命不好!”
老哥生气的道:“你不懂,那个老太婆坏着呢,平时里没少给村子里闹事,就当年修路的时候我还记得,一个人拿着菜刀就挡住了施工队。后面是把她支到亲戚家,全村人帮忙施工队修好的路。”
他摸着脸,情绪激愤:“要不是看她早年丧偶,还是个女人,我怎么说也得揍她一顿。”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被她打过啊?”
田当瞪大了眼,大声回道:“你可别跟我说这个,说这个我就来气。上月盼儿村里也死了人,户主想火葬,就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隔了五六代的亲了,死活拦着要土葬。”
聊到现在,原来老婆子是老顽固啊。我记得我们村里也有一个,去外省待了两月,回来连地都给占去了,是一个宁苦他人万分,不损自己一毫的“病”人。
田当去的快,回时更快,巴不得远离那个丧门星,油门给足,半个小时就回到了殡仪馆。
回来时看见了不少人,是前天那个车祸“顾客”的亲属,他们聚在院子里三五成群的说着话,神色哀伤。
仅有三四人披麻戴孝,尚还年幼的儿女连死亡是什么含义都不知道,只是闷闷不乐的在人群中牵着哥哥姐姐的手。
化妆间隔壁就是冷藏间,张婉和罗师傅推着推车进了东院的大堂中,大堂名叫告别厅,里面已有逝去之人的双亲在等待。
我看着张婉穿着正装,罗师傅依旧一身朴素的衣衫,四人齐齐进了布有花圈,白花的告别厅中。
不不不,应该是三个人,另一个却是鬼,它飘在空中,缓缓跟在“顾客”和罗师傅两人身后,看那模样,分明就是那晚在化妆间门外的鬼魂。
只是相比于先前魂体破碎,面目全非的样子,它现在已经有了可以看清的脸。我凑过去看,和化好妆后的死者别无二致。
罗师傅拉我进了大厅中,哭声震耳,拥挤的告别厅,唯有一个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着,抱着他的老丈也是泪流满面,强忍着没嚎出来。
有十余人亲属在吊唁祭奠死者,却有二十来个鬼魂在边上麻木的站着,它们守在死者的身旁,就像同类一样。
老妇人趴在水晶柜边上的花栏旁,哭的有些晕厥,不由得让我想起家中老人做哭娘吊的那些日子,狼狈的样子令人心碎。
活人们在悲伤,死人们却活跃的像活着一般,吸着空气中看不见的伤感,告别厅里的寒冷在我看来,就是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