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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黑了,从曼冬甚至不知道周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下来的,她看不清盛星宇会从哪个方向砸下来,是先砸她的一条腿,还是两条腿都一起打断。
盛星宇要打断她的腿,盛星宇已经把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她一直都活在盛星宇的阴影里,可这还不够,盛星宇还要打断她的腿,黑暗突然狰狞起来,不管从曼冬往哪个方向看,都只能看见盛星宇的脸,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双手,要抓住从曼冬。
她想用力喊,哪怕是一个人听见来救她也是好的,可是她的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了一般,一点儿声音都透不出来,她不知道人一旦恐惧到极致,就会这样,身体的颤栗还在继续,却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清楚明白地感受到绝望弥漫心脏。
从曼冬想,哦,原来她要死了,是被盛星宇杀死的,可是从曼冬早就被盛星宇杀死了,她自己都想不起来以前的她是什么样子,哦,那就是盛星宇要杀她第二次。
好像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在这个世界上一点牵挂都没有……不是,不是,她不是没有牵挂,她有牵挂的,她牵挂的是谁
先是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影子,从曼冬害怕影子,她手脚冰凉也逃不开,盛星宇的影子还罩在她的头顶上方,可是从曼冬知道,那个影子跟盛星宇不一样,即使是影子,也透着暖意,吸引着从曼冬过去。
紧接着从曼冬听见一声又一声亲昵的姐姐,最后那声仿佛含着无限的后悔与难过,一双冰凉的手贴上她的后颈,她被人珍而重之地捧了起来。
从曼冬睁开眼睛,是夏思山,她牵挂的人是夏思山,夏思山来救她了。
夏思山伤心欲绝,豆大的泪珠一颗又一颗地往下落,从曼冬终于从虚无的黑暗回到了现实世界,知觉一点一点恢复,从曼冬靠上夏思山的肩膀,吻在夏思山的颈间,和着泪。
她不是舍不得夏思山给她提供的一切,她是舍不得夏思山这个人,她永远永远也不想离开夏思山,因为她爱她。
疯狂的情绪席卷了这具麻木的身体,从曼冬一边哭一边去环夏思山的腰,泣音夹杂着告白:“我爱你,我爱你。”
即使从曼冬哭到窒息,可那句“我爱你”如此清晰。
夏思山自那个吻开始就愣住了,她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像个被定在原地的木偶,直到从曼冬的泪滴在她的手背上,她才反应过来。
夏思山将从曼冬半拉半抱了起来,方才从曼冬的神情是茫然的,可她现在眼神清明,夏思山知道,她是清醒的,她对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有清醒的认知。
从曼冬说爱她,夏思山有些慌张,她不知道这些慌乱出自哪里,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告诉从曼冬:“姐姐,我是夏思山。”
从曼冬一遍又一遍地回应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夏思山。”
没有人能比从曼冬更明白,眼前的人是夏思山了。
夏思山没了后话,两人一时僵持着,直到从曼冬支撑不住地晃了晃,夏思山环紧她的腰,却又很快放开。
一旦这层关系被捅破之后,夏思山再也不能心无旁骛地亲近夏思山,可是从曼冬手脚无力、寸步难行,男警靠近一步她就应激,女警过来她又不松开夏思山。
夏思山无可奈何,将从曼冬抱了起来,牢牢地抱在她怀里。
宿俊力保持着距离问夏思山:“夏小姐,从小姐需要去医院吗?”
从曼冬合着眼,身心俱疲,听见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夏思山低下头看了看从曼冬脸上的伤,应该都是外伤,她凑近问:“姐……姐姐,还伤哪儿了吗?”
“没有。”
夏思山也知道从曼冬大抵是不愿意去医院的,既然没有其他的伤,这伤她请家庭医生也能处理,夏思山道:“不用了,谢谢宿警官。”
夏思山稳稳当当地将从曼冬放进车后座,又取了毯子出来给她盖上,宿俊力还在一边等着她,夏思山直起身子,盛星宇早就被拉去了医院,此时在警方队伍里的就只有凌桃桃。
盛星宇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又蓄意靠近从曼冬,意图打断她的腿,至于凌桃桃,完全跟盛星宇狼狈为奸,哪个她都不会放过。
都已经这样了,宿俊力怎么会不知道上一次夏思山的惊慌失措全是装出来的,但他也清楚,现下时机不合适,夏思山的心思肯定全在从曼冬身上,他更想不到,原来夏思山和从曼冬觉居然是恋人关系。
现下社会开放,他作为警察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过就发生在眼前,宿俊力忍不住摸了摸鼻头,和夏思山互相点了点头,就此别过,他回警局,夏思山回别墅。
等到了别墅门口,宁启已经带着医生等着了,一路上了二楼,从曼冬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了过去,在医生诊治之前,夏思山这颗心始终是悬着的,她抿着唇,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夏小姐,从小姐没什么大碍。”
夏思山面上稍稍有些松动,可是即使医生已经为从曼冬处理过,从曼冬看起来还是很脆弱,好像一个好不容易拼起来的娃娃,又碎了。
夏思山想要摸一摸从曼冬的发顶,手指距离头发还有一寸的时候硬生生停住了,拉窗帘,关灯,一气呵成。
下了楼,宁启和医生还没走,夏思山有些疑惑地看了宁启一眼,宁启指了指她的手。
迟到的痛楚终于涌上来,夏思山摊平手,让医生替她处理。
疼痛让思绪更加麻木,86也在装死,剧情崩的不能再崩,夏思山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夏总,”宁启站到夏思山旁边,殷切地要为夏思山分忧:“我明白,我会好好处理这次的事情的。”
夏思山想起她进门时的那一幕,盛星宇的玻璃花瓶就快砸到从曼冬的腿上,她目光里一片阴鸷,语气冰凉:“告到死。”
宁启哆嗦了一下,“我知道了。”
“还有……”
夏思山似乎有些犹豫,宁启接道:“什么”
想起从曼冬的句句爱她,夏思山觉得头疼不已,她心里居然在期盼这是真的,可怎么能是真的。
“请个心理医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