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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所担心的机关,是没有的。
光滑平整的岩石壁,看上去一览无余,无丝毫机关的痕迹。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我心惊。
大刘的口哨声传过来,询问我怎么样了。
我回应以长长的一声,让他稍安勿躁。
山洞向下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不知道向何处延伸,手电照过去,只能看见弯曲的石壁,并不能看见尽头。
我在湿滑的地面站稳,想仔细观察一下石壁,上面越发的湿粘,不像是石壁上挂住的水汽。
我用手电筒照着墙壁,企图在上头找到苔藓之类生物的痕迹。
忽然,我身子一晃,仿佛被谁在身后推了一把。
我身子极速向前滑去,四周石壁的粘腻让人无法稳住身体,连减速都做不到。即便是这个的时候,我还是条件反射的扭身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身体顺着石洞滑下去,随着倾斜度越来越大,我就像身处某种玩水的娱乐设施,人从盘绕陡峭的圆管飞速下滑,然后冲入水里,刺激而惊喜。
可此刻的我,却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我几乎可以想见,我最后落下去的地方,绝对不会是水。
我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错觉,这座大山,其实是一只巨大的怪兽,而我却主动爬进它的咽喉,正顺着食管滑进它的胃里。
速度越来越快,我的手电在几次急转弯的时候,早不知飞去了哪里,但我的视觉却丝毫不受影响,因为不断有光亮从石道下端传来,明明灭灭,五彩斑斓,好像山妖的胃里,食物们正在举办盛大的舞会。
我终于跌入斑斓的色彩里,然后被惊呆了。
这是天宫吧,或者是天堂?
山岩石洞变成了亭台楼阁,云雾缭绕。云巅吹来凉爽而湿润的清风,一秒就能吹掉无数烦忧。
盛装的人们,在阔大的广场上跳舞,无数的彩霞飘荡在人们中间,像是被飞吹起的轻纱。
那是我从未听过的音乐,可滋润心田的感觉,却又无比熟悉,那轻柔的律动,仿若是还在子宫里,聆听母亲的心跳。
温柔又安心。
我像是一个无端闯入盛会的孩子,局促的立在舞池外围。
音乐声轻柔下来,轻得几乎听不到了,人们也终于意识到我的到来,他们停下舞蹈,齐齐的向我转过身来。
我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人群从中间向两处分开,一个天生笑眼的俊朗男人,走了出来。
他身上雪白的霓裳,飘逸如云端的君子,他璀璨的双目里,盈满了星子。
周衍来到我的眼前,绅士的微微弯腰,然后向我伸出手来,邀我共入舞池。
我……
我承认,周衍这样深情满满的样子,的确很让人动心。
但是,被一个死人邀请,跟要带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我可远远还没到要追求“做鬼也风流”的程度。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已经知道,我陷入幻觉了。
这还是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确定自己身处幻觉之中。
而且,在我看破之后,幻觉依旧存在。
所以我现在还能怎么办?
我无法判断产生幻觉的原因,也无法推测,如果我拒绝的话,幻觉会发生什么变化?
意识到我神志清醒的“周衍”,会立刻化身妖怪,张着血盆大口扑向我吗?
“你干嘛呢?”
身后忽然传来大刘的声音,也感受到他手掌拍在我身上的力度。
我回头,却仍然只见满目艳霞,和笑脸盈盈的人们,并不能看见他。
“大刘?是你吗?”我问。
“周衍”还站在我身前,维持着邀请的姿态,见我久不回应,疑惑的挑起眉梢。
身后大刘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低骂了一声,然后回我,“是我啊,孟姐你咋了?眼睛出问题了?”
又说,“你怎么老背对着我说话啊。”
我听见他脚步移动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好像地上堆满什么酥脆的残渣。
他绕到我面前来了,“孟姐,你怎么了?真看不见了?”
我能感受到他手臂在我眼前挥舞时,带起的微风。
大刘的位置已经跟“周衍”重合,而我却看不见他。
我闭上眼睛,企图跟幻觉隔离开来,“大刘,我陷在幻觉里了,看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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