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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俩人在门口守卫,是苏太后最后的底线。修桦实在是拗不过老太太,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但今天,却一个黑甲铁骑都没见到。
“我猜估计是修桦怕那些人煞气太重,怕吓到路过的百姓,也许是给安排到院里了吧。”夏红衣倒是不在乎这些,她现在更想看到自己的夫君。说着,她便抬手叩响了门环,“修桦!修桦?开门!我!夏红衣!”
在夏红衣敲门的时候,封韵一直看着身边少年的反应,她发现他有些愣神,就好像那日在大牢中一样。
悄悄地将手放在了腰间护身匕首的握柄上,封韵时刻注意着温清海的反应——只要他有想起来的迹象,那她便会将他当场格杀。
逃不逃得掉再说,在她的心中,【饕餮】便是世间极恶,决不可留其性命。
夏红衣叫了一遍门,却难得地没有任何回应。若是放在以往,她早就翻墙进去了。不过现在周围有太多的人在,她还是要保持一些矜持的。就在她打算叫第二次门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了阵阵的欢呼声。在那阵欢呼声中,还带着一个女人欣喜的叫声:
“生了!生了!龙凤胎!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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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桦早起的时候还没觉着什么,虽然临产期就是这几天,但自己的身体却异常地平静,丝毫没有像刘妈说的那种反应。
于是,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节奏都没乱。虽然自从肚子大起来之后,总是感觉身子有些许多,但她知道,她吃下去的那些东西的营养,应该都是被腹中的孩子给抢走了。
这个小淘气,看为娘把你生下来之后怎么教训你们,竟然敢和为娘抢吃的!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警告,腹中的孩子反抗了起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还没生下来,脾气就已经快和娘亲一样了。
只是这一反抗,遭罪的可是修桦。一阵剧痛让她皱紧了绣眉,豆大的汗珠沾满了额头。出去打水的刘妈回来之后看到她的样子,赶紧放下木盆小跑过来。就在她打算安抚一下的时候,刘妈忽然发现,大小姐身下的垫子已经湿透了。
——羊水破了。
听见修桦呻吟声的楚霜和楚璃也赶了过来,两人虽然有一些接生经验,不过都是在一边看着接生婆做的,她们当时要做的只是照看孕妇的身体,配一些补药什么的。真的遇到了这种情况,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
“慌什么!”看着不知所措的楚霜和楚璃,刘妈忽然大喊了一声,那气势连修桦都给镇住了,“小霜姑娘你去烧水,越多越好,让那几个闲着无所事事的盔甲士兵劈柴去!顺便再找两个人过来搀扶一下大小姐,让他们把那身铁甲脱了再来!”
说完,她又看向了楚璃:“你去调一味补身子的药来,告诉那些御医多准备点,接下来的几天大小姐会用到!”
姐妹俩愣愣地望着平时唯唯诺诺的刘妈,被她此时的反差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她们不争气的样子,刘妈哼了一声呵斥道:“还不快去!耽误了时辰,伤的可是大小姐和孩子!”
“可接生婆……”“老娘就是接生婆!快去!”
听到最后一句话,姐妹俩扭头撒腿就跑,出远门的时候还差点儿和御医丁先生撞了个满怀。平时她们俩可不敢惹这位御医,因为她们可都尝过这老头的毒舌。可事到如今也没那个精力怕了,将事情前因后果两句话说了一遍,丁先生也跟着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
“小兔崽子们都给老子从床上滚下来!干活儿了!”
片刻之后,两位脱了盔甲的黑甲铁骑将修桦扶到了就近的房间中——也没有时间扶她回自己的房间了——之后,这两名满身煞气的忠诚卫士便被刘妈给撵了出去。
这事儿,刘妈能吹一辈子牛,她今天撵走了两名黑甲铁骑。
在一边的水盆中洗了洗手,刘妈皱着眉看着躺在床上的修桦,此时的修桦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刘妈却并不慌乱,因为直到现在,所有的事还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刘妈以前给不少人接生过,什么情况都碰到了。眼前的大小姐虽然羊水破了,但这都在她的意料之内——修桦是习武之人,就算天赋再怎么好,身上的肌肉也总是比常人多,尤其是用来发力的腰部。她感到疼痛的时候,就会本能地收缩肌肉,这会导致宫腔压力过高,羊水破了是很正常的事。
“来,大小姐,别慌,跟我做——吸两口气,分开吸,然后再呼出来,保持这个节奏不要乱动,刘妈在这呢,放心,刘妈接生过不少人,你的身体素质不错,听刘妈的话,刘妈保你母子平安,啊。”
修桦虽然疼,但长时间的习武已经让她保有了一定的对疼痛的抵抗能力,所以并未丧失理智。她照着刘妈的话做,再加上刘妈一直在用一种手法揉着自己的肚子,那阵疼痛竟然稍微缓和了一些。
可是还是疼得要命。
“大小姐,你要是疼,就大声喊出来,不用咬牙忍着。”刘妈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将一块老姜的姜片放在了她的舌头下面,“没事,谁生孩子都喊,喊破嗓子的都有,不丢人,喊出来还能好受一些。”
“清海……清海……”修桦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呼唤着夫君的名字,虽然她知道他已经回不来了,但此时此刻,唯有喊着这个名字,才能让自己恢复一些力量。
“对,喊,叫名字也行,大点儿声没事……”“温清海你个王八蛋!老娘遭了大半年的罪!你这小兔崽子连个屁都不放就滚去阴曹地府了!对得起老娘吗!臭小子你给老娘在那边等着!等老娘过去了!要是不把你这负心汉打成肉泥!老娘跟你姓!”
修桦的喊声让刘妈的脑袋嗡嗡的,心说好家伙啊,到底是练武的人,底气就是不一样。不过听这精神头,大概是没什么事了,现在只要按照老方法,让孩子平安生下来就好。
热水来了,补药来了,等到都齐活儿的时候,刘妈转头看了一眼众人:“都滚出去,窗户关上把门打开,我不让你们进来,你们谁都不准进来!”
关窗是为了不让灰尘飘进来,开门是因为要保持屋内的空气畅通——门离得比较远,灰尘飘不过来的。
一众人被赶到了门外,劈了一屋子柴的卫林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朝另一位黑甲铁骑低声说道:“去,赶回宫里,八百里加急,把这件事通知陛下和太后。”
那名铁骑点点头就出门了,临行时还脱下了盔甲,怕影响马儿的速度,只留下了象征身份的腰牌和头盔——有些时候,他们那副雕刻着蜃龙假面的头盔比腰牌有用。
【四方八野三十六城】,天下四十八个国家,没有人敢拦黑甲铁骑。
尤其是在蜃楼国。
楚霜和楚璃紧紧拉着对方的手,和其他人一样表情焦急地等在门外,只见刘妈不停地将盆水端出来,又换了新的热水进去——那些端出来的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但颜色很浅,似乎没有流多少血,这让姐妹俩放心了一些。
——没有大出血就好,至少现在的情况还比较乐观。
只是整个过程时间有些长,修桦是未时一刻被抬进去的,现在已经未时三刻了,整整过了半个时辰,却依然不见她嘶哑的骂声有丝毫减弱。
这是难产——一般难产只有两种情况,其一便是胎儿过大出口太小,难以生下来;其二便是……
修桦怀的,有可能不止一个。
纪春依也站在门口,虽然她表现得比较镇定,但只有站在一边的凌乾知道她有多紧张——他的手已经快被大姐头给捏碎了。
自从那日渡口之后,纪春依便回到了修府,她将那些古董财物都给了修桦,并一一告诉她这些财物的价值。
本来这些东西,她是要留一部分给弟弟的,现在弟弟不在了,留给他的妻子理所当然。
她已经决定不会离开了。她要和修桦一起,将弟弟的孩子抚养长大。她要教孩子如何经商,让孩子成为最富有的人。纪春依一直对自己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而耿耿于怀,她决定将这些爱都倾注在孩子的身上,一定要将弟弟的后代培养成最优秀的人。
这个决定对谁来说都是好事,修桦也当然欢迎这位大姐——反正她家的房子多得是,钱也多得是,大姐又是一个经商的好手,留在身边百利而无一害。
可她却不曾想过,竟然会见证孩子诞生的那一刻。
一直到傍晚降临,突然,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众人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可没过多久,第二个婴儿的啼哭让所有人的表情都精彩了起来。
片刻之后,刘妈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满手是血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此刻,她苍老而疲惫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生了!生了!龙凤胎!母子平安!”
众人立刻欢呼了起来,纷纷想要上去看看两个刚刚降生的小生命。可他们刚有动作,就被刘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凑上来干什么?!都给我退下!小霜小璃两位姑娘,你们进去伺候大小姐服药,剩下的人都给我离远点儿!大小姐身子有些虚弱,有什么事都给我明天再说!”
众人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大门那里,却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修桦!刘妈!开门啊!有没有人在?没人的话我翻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