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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柠他们不敢在山谷里久呆。
虽然王静说这里呆着的都是高速路上不愿卷入纷争的人。但大部分人头发油腻凌乱，面容憔悴，嘴唇发干，交谈三两句就会问叶柠他们有没有水，能不能卖给他们一点。那直勾勾的渴望眼神，看得人又不忍又背后发凉。还有部分人食物饮用水充裕，看人的警惕的眼神让被看的人觉得自己是个坏蛋。这一片山谷里看着还算平静，可下方暗流涌动。
叶柠他们确认王静一群人没有撒谎，联系留守的李书瑶他们确认他们那没异常后，匆匆赶去国道边确认情况。
跟着导航快到国道时，他们原本准备从山坡的林子里隐蔽过去，结果发现山谷里很多刚从国道上下来的人。这些人时不时看一眼国道方向，有愤愤也有惊慌。还有少量人流血受伤。
叶柠边走边竖着耳朵听周围人的议论，好像是几伙人在过道上打了起来，殃及不少无辜路人；又有人说前面不远的路边出现了一具染病的尸体，是昨晚被人丢过来的。
叶柠他们继续朝着国道走去，还没到山谷口，就有警笛声传来。
他们加快步子走去，十几辆警用摩托从国道上车与车的缝隙间飞速开过。
国道周围很臭，特别是路两边的山坡上。叶柠多看了几眼，似乎遍地都是粪便。难怪那些从国道下来的人要往山谷里面去。
一阵恶寒，她赶紧仔细打量谷底：还好，也许是因为没有植物遮挡，没人把谷底当卫生间，第一眼看去还算干净。
此刻，国道上没有打架的人。但道路上密密麻麻的车辆不少外部都有损伤，有的车窗碎了，有的引擎盖或车门凹了一块。偶尔一处地方还有已经凝固的血。
还是有不少车里有人，但也都是一脸无奈和紧张，像是下一秒就会有拦路大盗冒出来一样。
好几辆车不知是什么情况，被推出了道路。
太乱了，而且从道路上车辆密布的情况看，估计今天内国道没法通畅。
回到王静他们那，把情况给大家一说，接下去是走还是等在这大家意见不统一起来。
如果离开，自然只能从山间走，这一片是乱石滩，还有勉强能通过的地方，可有的地方山谷里也长满了植物，车辆通行困难。
可看着满满一车的物资，而国道通车又不知要过多久，叶柠和李书瑶实在有点不敢留下。她俩仔细研究了卫星地图后，找到了一条绕行路线，决定离开。
周姨、赵霜他们两家六人有老有小，走这乱石路身子骨都要被抖散了，于是留下来等国道通车。
飞机头和张哥越野车走山路有优势，看了叶柠大致指出的道路后，说和她俩一起走。
见他们要离开，一开始找他们要水的少年蹭到房车边打量着房车：“姐姐，你们这车这么大，应该能再载几个人吧。”
“不方便。”叶柠果断拒绝。
“我们给钱。”少年急切道。
“你们停在国道上的车不要了。”说着她拉着李书瑶赶紧上车。
倒车，往回开了一座山，转进西边遍布着枯萎植物的山沟。
枯树枝“啪啪”从挡风玻璃上打过，李书瑶用力捏着方向盘，努力控制着车身躲过拦路的植物。
从卫星地图上看，这一片山里其实道路很多，就是要避开村庄要不停绕行，而且有时还是得走没路的山沟。为了找合适的路，两辆车开得很慢，走走停停，直线到双鸭水库四五十公里的路，他们绕行走了近百公里，除去晚上休息时间，用了十几个小时才开到。
水库周围村庄密集，避无可避，西边是一座三线城市双河市。两辆车从山谷间开上了一条偏僻小路停下，在水库东边七八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休息一两个小时，让被颠簸得都乱成一团的五脏六腑回归原来的位置，他们开始规划后面的行程。
上网查询双河市和双鸭水库最新的信息，打电话给沿路各个大小区域相关部们确认外地车能否通过，最后得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双鸭水库里还有水，这周围城镇乡村不会像前面那样拦路要水；坏消息是水库里的水已经到了警戒水位以下，周边区域每天轮流供水一小时，而且水量很小。再加上这里同样不允许外地人进入城镇，要找能让他们接水的地方恐怕要多费些功夫了。
至于直接去水库采水，网上说双河市早就派武警在水库边巡逻，不允许人私下采水。
“要不要在这耽搁几天弄水？网上说浊河和扬子江中间的几个省都干旱的厉害，淮水都断流了。”叶柠偏头举起手臂嗅嗅，感觉自己都要腌成咸菜了。
好想洗澡。还有那么多衣服需要洗。
“现在益城那边的政策，外地人进省很麻烦……你去，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绵州进出的政策和传染病的情况。”想了下李书瑶补充道，“找铭航问，你爸问不出什么。”
这一路的情况太出乎预料，虽然新闻里一直有说中部地区干旱的事，可谁也没想到现在已经干成了这样。现在李书瑶也有些拿不准接下去该怎么走。毕竟后面还有四五百公里的路会经过干旱区域，总不能几百公里全走山路，即便他们身体受得了，车也受不住。
“笑笑，你们不要过来了，绵州情况也不太对。大学城这边封了，课也停了，所有人被要求待在房间不能随意外出。”
叶柠电话吕铭航，得到了个预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消息。
“是因为传染病？你知道是什么症状吗？”她问道。
“发烧咳嗽，其他的不知道。不过沿海的事传过来了，大家猜可能是这个。但上面没有公布现在的情况是否和沿海传染病相关，毕竟传染病这事就没正式公开说。”
“铭航哥，阿泽说那个传染病主要是通过水传播。但是病毒变异很快，没法肯定地说一定不能通过空气传播。”
“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既然绵州这边都出现了这种疾病，那估计真的已经在全国传开了。叶老师这你不用担心，学校各方面供应还是有保障的。”
挂了电话，叶柠还是个父亲打电话过去，相互报了下平安。只是和吕铭航的看法相反，叶国文还是希望叶柠他们过去，毕竟和外面漂泊相比，学校里更有保障。对于怎么能进入益城和绵州，叶国文说他去找严江想办法。
一遇到问题就去麻烦严封泽的父亲，叶柠哭笑不得婉拒了，并告诉他会在双河市停留几天。
想了想，她又给陈昕琪打了个电话，语音提醒用户不在服务区。她只得在微讯中留言。
把绵州那边的情况给李书瑶说了。两人又和飞机头他俩商量了一下，决定要在这里把水补充上。
小路两边是田地，只是地里没种什么东西。两辆车开出小路，到了一条双向四行道上，道路上没什么车更没什么人，两边依然是田地，远处有房屋。
这是一个道路边村庄，但整个村子外围围上了一圈木头、钢筋组合的栅栏。村子道路上没什么人，不过屋前屋后多多少少都种了些蔬菜，只是长势看着不太好。
叶柠他们把车开到距离村里房屋最近的地方，等人出来买点水，但没人理他们。
连着走了好几个村子，出了大价钱后倒是有人愿意卖水给他们。可愿意卖给他们的也不多，一般也就一两升。叶柠他们都买了下来。
看这缺水的情况，叶柠倒是不想洗澡的事了，只希望多买点水，储备着以防万一。
很快他们到了双鸭水库附近。水库面积很大，有七八平方公里，可现在几乎就是一个大坑。视野内近处湖底的土已经干得开裂，空气中弥漫着水底淤泥干涸的味道。远处倒是有粼粼波光在太阳照耀下闪烁，但那水面和原本相比缩减了很多。
两辆车在环湖道路上开着，没多久对面就有两辆警车迎面开来。五六分钟后，他们有遇到了两辆巡逻的警车。
计算了下警车巡逻的频率，再比划了下湖底有水处的距离，叶柠觉得如果真要弄点水库里的水，白天是绝对没有这个空隙的。
不过他们没有在水库边停留，而是上了环绕双河市的高速，继续向西。
高速上车也不多，八成以上都是各种货车。通过跨河大桥时，叶柠看到近一公里的河床大部分地方都只有龟裂的河底，只在最中间最深的地方，还有七八米宽的河面，可看那浅显的样子，估计再下去几十公里就会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