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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医院走廊的照明全部开启。冷白的灯光斜射下来，为长椅冰冷的金属色又添一层寒意。
江芃芃打完电话，走回留观病房门口。
夏炎川也回来了，他拎着一个购物袋，上写两个大字“军友”。“芃芃，穿湿衣服时间久了会感冒，你把这身衣服换上。”
江芃芃打开袋子一瞧，里面装着橄榄绿的短袖t恤和迷彩长裤。
“你呢，老夏？”她翻看t恤领口的尺码标，发现是170/l码，“你只给我一个人买了？”
夏炎川说：“店里现货只有这个。老板留了我的手机号，他去库房找大码套装，让我回医院等他电话。”
说着，他从江芃芃手中的购物袋掏出一条白毛巾，轻轻搭在她的肩头。
“雨太大，沿街的商铺都打烊了，只有这家军需用品店还开着。你凑合穿穿，回了家再换自己的。”
“这怎么是凑合呢？我很喜欢你给我选的衣服。”江芃芃取出袋子里另一条毛巾，递给夏炎川，“我从小就有一个军旅梦，可惜眼睛近视没法考军校。”
夏炎川笑了：“你的梦不难实现。”
江芃芃想起曹磊提过六月初有一次拓展活动。“不会是全员军训吧，老夏？”
“到时你就知道了。”夏炎川言归正传，问起柯倩的病情，“严重吗？她爸爸妈妈在电话里怎么说？今天连夜赶回来吗？”
江芃芃摇摇头：“医院有规定，患者的情况不能告知非直系亲属。电话我是打了，但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柯叔叔专工老生，而这次巡演剧目的主角基本都是他。曾阿姨是刀马旦，她的戏份没有ab角，只能等巡演告一段落才能回来。”
“柯倩正是最脆弱的时候，需要有人在她身边照顾陪伴。”
“电话里柯叔叔跟我说了，他会打给罗老师，拜托他代为照顾倩倩。”江芃芃轻叹一声，“倩倩和罗老师谈恋爱是瞒着叔叔阿姨的，他们不知情。”
夏炎川若有所思。
很快，他做了决定：“芃芃，行政助理的工作暂时放一放，你留在柯倩身边，陪她检查和治疗。”
“老夏，公司那边……”江芃芃眼前闪现黄桀浩那张脸，“恺宜姐通情达理，但别的人就不一定了。”
“你说黄桀浩？”夏炎川抬起手，头痛似的按揉两下太阳穴，“他想说什么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芃芃，你是实习生，只拿岗位工资的百分之八十，那点钱交不起房租，维持生活都难。黄桀浩要是再找你的茬儿，你就反问他愿不愿意和你一样为公司义务劳动。”
“好！”江芃芃心里暖暖的。
“待会儿我把备用车的钥匙给你，车就停在你住处正对面的166号地上车位。”夏炎川说，“最近我要连熬七八天的大夜，家和悠悠全都顾不上，你帮帮我吧，芃芃。”
“行，没问题！”江芃芃打个响指，“老夏，我这算不算从行政助理变成你的生活助理？”
夏炎川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就按你说的，接下来的七八天时间，你是我的生活助理。不过——”
江芃芃抗议：“定了的事情，不带用转折词的！”
夏炎川摸摸她的头，将一绺粘在她脸颊的湿发轻轻拨到耳后。“我是想说，你和悠悠不能待在我家。地址已经‘暴露’，你们先搬到我租的三居住下。”
话到嘴边，江芃芃犹豫片刻，把一串疑问咽了回去。
她举起手里的购物袋，轻晃两下：“我去换衣服。”绕过走廊，来到卫生间门口，她的手机响了。
是迟若南打来的。
接通电话，江芃芃的右眼皮不知为何跳个不停。
“芃芃，三哥和你在一起吗？”迟若南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刺耳，“你们现在在哪儿？”
“医院。”江芃芃报上地址。
“谁病了？”迟若南声音顿了顿，“这大雨天的，你俩没事吧？”
“是我好朋友倩倩，若南姐你见过她。”江芃芃简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完她身心俱疲，“医生不肯告诉我倩倩得了什么病，倩倩的爸妈又都在外地，老夏担心我一个人处理不了这么多的事，所以他过来帮我。”
听筒另一端沉默许久。
迟若南的声音再响起时，江芃芃t恤衫的布料几乎干透了。
“三哥的妈妈跑到聆域闹了一通，闹得很难看。”迟若南说，“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芃芃，你走远一点，不要站在三哥旁边，别让他听见我后面要说的事情。”
江芃芃走向楼梯间，她推开门，往上走了一层。
“若南姐，你说吧。”
“磊子和黄桀浩打了一架，两人都挂了彩。起因是黄桀浩半年前就注册了自己的配音工作室，并且和三哥公司里的黄小嘉和方雨凝谈好了条件。这边的合同五月底一到期，他们三个打出名气的配音员集体出走去新公司，不再和聆域续约。”
“釜底抽薪？老夏怎么办？聆域怎么办？！”
“磊子这会儿还在骂黄桀浩。但是骂那种人有什么用？芃芃，这事你别告诉三哥，稍后我理顺了慢慢劝他和磊子。眼下十万火急的事，我得把三哥的妈妈护送回她住的地方。就这样，先挂了啊！”
手机装进牛仔裤兜，江芃芃抓住身旁的楼梯栏杆，指关节陡然泛白。
找茬、阴阳怪气、甩脸子和脾气臭只是表象，黄桀浩的“绝招”竟然不显山不露水地放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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