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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修远站在一所矮房前。
这里是城中村，房子又矮又破，道路两旁全是遮天蔽日的树，阳光无法穿透树缝，光线昏暗，空气潮湿，还充斥着一股下水道的味道。
何修远出身不好。
他父母早亡，被卖破烂的爷爷被抚养长大，整个幼年和少年时期，他都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中。
但显然这并没有引起他的怀念之情，有的只是无尽厌恶。
他厌恶这样的地方，更厌恶这个地方的人，因为这会让他想起曾经那段懦弱无能的日子。
何修远深吸一口气，撇开多余情绪，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响房门。
“谁啊！”门内很快传来一道男声。
一阵响动过后，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他眼窝和脸颊两侧凹陷进去，脸上的颧骨凸出，乍一看都不像是个人，而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你找谁？”男人用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何修远。
那眼神极为阴森，令何修远感到一阵不适，甚至都想转身就走，然而想到白怜，他还是忍着开了口：“你好，我想找一下廖锦丹。”
医院不会透露捐赠者的信息，但在段栗教唆系统进行一番暗箱操作后，何修远成功拿到了那个要给白怜捐肾的人的全部信息。
人叫廖锦丹，就住在这儿。
男人盯着何修远上上下下地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何修远即将暴走时，终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了，“没看出来，廖锦丹还能有手段招揽到你这样的客人。”
客人两字给了何修远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男人提了提裤子，栓好裤腰带，伸手搭上何修远的肩膀，脸露猥琐，“既然都来了这，还装什么呢？”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袭来，何修远在男人碰到他时，就即刻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男人的手。
“你找死！”何修远厉喝。
何修远眼中盛满怒火，看向男人的目光凶狠又厌恶，像是恨不得吃了对方，尽管没有被碰到，他还是快速伸手拍了好几下肩膀位置，像是要驱赶什么看不见的病毒一样。
这副发怒的模样，如果是以前在公司里，他手下一众人势必要低头认错战战兢兢，然而混迹底层的男人却并不吃他这一套。
翻了个白眼，嗤笑出声。
“装什么装，真以为自己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人上人了？人上人还用得着来这种地方找鸡？”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何修远纵使有所准备，真听到那个字，还是反感至极，他没想到要给白怜捐肾的竟然是这种人，厌恶排斥挤满心脏，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不要那颗肮脏的肾也挺好。
正当何修远心中天人交战时，面前的门再度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门后。
女人一头长卷发及腰，长相艳俗，却有着属于熟女的风情万种。
她身上只搭了条毛毯，堪堪遮住重点部位，而露出的脖颈上满是红痕，一看就知道刚经历了什么。
何修远猝不及防瞥见这刺眼一幕，赶紧转过头。
“不知羞耻！”
廖锦丹叼着一根烟，倚在门口吞云吐雾，“嫌我不知羞耻还要来找我，客人这是想跟我玩贞洁烈妇欲拒还迎那一出？”
“我不是来找你干那档子事的！”何修远自诩高贵，看廖锦丹的眼神都带着鄙视，“像你这种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爬上我的床。”
廖锦丹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家里重男轻女，她十多岁的时候就被卖给一个老头，老头变态，对她动辄打骂，后来不堪忍受，跑了。
陌生的地方，没有文凭，没有背景，只能沦落到这最底层来，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但她没觉得羞耻。
这世道就是这样。
有些人生来高高在上，一掷千金；有些人在泥沼打滚，为了一口饭不惜出卖自尊和灵魂。
有些人的生活，只是生活；而有些人的生活，仅仅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我对爬你的床不感兴趣，既然没事，那我就不招待了。”廖锦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她分得清好歹，面对何修远的排斥，她下了逐客令。
“等等！”
在门即将关上之际，何修远还是伸脚抵上了门缝。
…………
“这么说你来找我，是为了我这颗肾。”
房内。
廖锦丹坐在床上，小麦色的细长双腿交叠，泄露出大片春光。
她并没有问何修远是从哪儿得到的她信息，虽然医院表明不会泄露捐赠者的信息，但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利益，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小角色，能拿到信息也不奇怪。
“但我有件事很好奇。”
廖锦丹重新点燃一根烟，眼神带着讥讽，“你既然看不上我，那肯定也是看不上我这颗肾的，如果我这颗肾真移到你喜欢的那个人身上，你难道不会自此觉得她也恶心吗？”
这话显然是说进了何修远心里。
他当然不想让白怜要这颗肮脏的肾，但转念一想到白怜哭哭啼啼的模样，想到以后没等到肾的日子，她会一直这么下去，心里就烦躁不止。
索性还不如给她算了。
何修远站在房间中央，阴沉着脸道：“这跟你无关，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好一个跟我无关。”廖锦丹咬着烟，忍不住伸手拍了两下，拍完后她取下烟弹了弹，烟灰落到腿上，她不甚在意地抹了下，烟灰色痕迹立刻在腿上落下印记。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头看何修远，“不过何先生，你是不是老板做久了，做到把做人的基本素养都忘了？”
“你一个出卖身体的鸡，也也好意思跟我谈做人的基本素养？”何修远扫了她两眼，厌恶道。
“我靠我的身体赚钱养活自己，也没有去偷去抢，怎么就不能和你谈做人的基本素养？”廖锦丹站起身，走到何修远面前，冷笑一声，“倒是你，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连个像样的屁都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