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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麟从驼鹤背上跳了下来，恢复了视野，不再只能看到方欢和尚的屁股了。
方欢却依旧站在驼鹤背上。
看了看前方正摆出一副戒备状态的那个男人，李归麟也吓了一跳。
确实是呼延兰无疑，不过，呼延兰的眼睛却像是小白兔的红眼睛一样，血丝已经弥漫了整个眼白，看起来非常吓人。
加上那一头油腻的被山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和褴褛的衣服，还有脚上那双已经脏得不像话的鞋，呼延兰给人的感觉，又像乞丐，又像是小说电视里的大魔头。
“一个和尚？你也是那个卫家派来的？”呼延兰盯着的，是方欢手里的指儿针。
“卫家那种小门小户的，请不动我。”方欢第一句话就说得霸气十足，一点都不像个佛门弟子，倒像个称霸江湖的黑社会老大。
“那你是谁派来的？国家吗？”
方欢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你旁边这个呢？他是卫家的？”呼延兰指了指站在方欢身后的李归麟。
“这位啊，这位是原本特事厅派来缉拿你的特派员，只不过你的危险程度太高了，再加上任务内容有所变更，所以我作为支援前来。”方欢挺有耐心，给呼延兰解释得挺清楚。
“抓我？不是来杀我的嘛？”
“其实也可以这么说。”方欢倒是直言不讳，特事厅给李归麟下达的任务命令本来就是格杀令，并没有缉拿归案的要求，只不过，李归麟其实也可以跟以前做编外成员的时候一样，自行判断是否要击杀，还是捉拿。
“为什么，都要杀我？我只不过是杀了几个作恶多端的人而已！”呼延兰狂吼。
“你还弄塌了一栋酒店主体建筑，误杀了几百个人，误伤了几千个人。”李归麟在旁边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我又不是故意的，难道这也要算到我头上来？”
“不算到你头上，难道我们要去问责建筑商偷工减料嘛？还是要问责酒店的安保措施做得太差了？”李归麟用冰冷的声音讲了个笑话：“本来你杀害那十几个富商就已经是罪大恶极了，过程中还故意使用威力强大的奇术，造成平民死伤无数，现在还不知悔改？”
“平民？能在五星级酒店里大吃大喝，有几个平民？有一个算一个，能有几个好东西？不是贪官污吏，就是奸商土豪。国家不管，我来管，有错吗？”
“不要狡辩了，按照大黄法律，你确实是罪大恶极，就算上法庭，你也只能被作为恐怖分子来对待。你的行为，就算放到任何一个国家，也只能以恐怖主义行为定义，你不会到现在还故作不知吧？你也是读过书的，而且还是个记者，好歹也懂法吧？”李归麟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他最烦的就是这种明知道自己在作恶还假装不懂自己做了什么的人。
“我要是不反抗，跟你们回去呢？你们要怎么处置我？”呼延兰突然问道。
“我接到的命令，是就地格杀，不接受投降。”方欢眯着眼睛开口了。
“就地格杀？国家办事，这么儿戏的嘛？也不审判？”
“你在想什么呢？你又不是罪犯，你是恐怖分子啊……”李归麟插了一句。
“我可以归顺国家，我可以为国家出力。我的能力，最起码比你强吧？要不然你也不会求人支援了。像我这样有用的人，国家舍得不要？比起我的能力来，那点事情算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卫家的人跟你说了什么？”方欢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他们说，如果我不是错手杀了他们家的小公子，他们还会帮我改头换面，帮我息事宁人，让我做卫家的女婿。你看，这才是聪明人应该想做的事情，不是吗？不过，我杀了他们家的公子，所以，他只能把我抓回去，说要把我凌迟处死。哈哈，那群自不量力的家伙，在我手里连一招都敌不过，还想抓我？”
“你的能力，确实很强。”方欢没头没尾地赞了一句：“卫家也算是武道修士家族里排得上名号的，如果真如你所说，一招被你击杀了十五人，你确实强得有些离谱了，仅仅是甲级特派员，确实奈何不了你，特事厅请我出马，看来也不算是小题大做。”
“就是！怎么样，现在还舍得杀我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方欢和尚哂笑一声：“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人才，中州大地，泱泱大黄，贫僧在奇门都排不上号，你又算老几。”
“你这是和尚应该说的话吗？”李归麟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那我问你，你凭什么杀我？你别告诉我是为了主持正义！”呼延兰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
“正义？恩，要是个儒门弟子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这么答你。可惜，儒门没脸派人出来，因为这个东西。”方欢扬了扬手里的指儿针。
“那你凭什么说要杀我？”
“他可能会答你，你违法了国法。”方欢把指儿针交到了李归麟手上：“当年，国家跟奇门协商成立特事厅，求着我们给国家培养人才的时候，也并没有以声张正义作为理由。正义这个词，除了那些刚进特事厅的愣头青，没人会用的。特事厅也从来不以正义为行事准则，毕竟特事厅做的事情，也没完全能称得上是正义的。国家当年也没有以法度来说事，因为国家也知道，法度是管不了奇门这帮人的，奇门多的是无法无天的家伙。”
方欢从袖子里抽出来了一块红布，迎风一抖，然后潇洒地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李归麟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挂袈裟，上面写着几个梵文金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方欢一边低头捆袈裟，口中继续不停。
“国家跟奇门讲的，是责任。活在这片土地上，就要尽责任，维护这片土地的安稳与和平，保卫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乃至一草一木。奇门力量大，尽的责任也应该更大。那场旷世大战，奇门没有尽全力的事情，被国家拿出来喷得连道门佛门都坐不住了，可你要知道，那场旷世大战之中，道门，我们佛门，牺牲了多少弟子？”
“若是施主你所作所为，是为了保家卫国、护佑百姓，你杀再多的人，特事厅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施主你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已。特事厅要杀你，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违反了国法，而这也不是贫僧要杀你的理由。”
方欢系好了袈裟，又拍打了两下袈裟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接着双手合十行了一个非常正式的佛礼，一本正经地对呼延兰说了一句让李归麟都瞠目结舌的话：“贫僧要杀你，是因为施主你心里，没有慈悲。南无阿弥陀佛！”